再次醒来时是感觉脚下踏了空,惊醒的他落进了一双眼里。
周遭都是黑的,唯独那双眼明亮着,将周围的光都引了进去。
不知何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寓的停车场里,紧紧交握的手汗湿了掌心,穆于下意识想要抽出来,却被周颂臣紧紧握住,他不肯放手。
车里无形中暗流涌动,像拉扯到极致的弦,皮肤都能感受到那股紧绷,就在穆于以为即将要发生什么时,周颂臣却突然松开了他的手。
穆于浑身一松,又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习惯了被握紧的手突兀地接触到空气,竟然有些冷。
周颂臣偏过脸闷闷地咳了几声,穆于下意识问道:“还没好吗?”
都在医院住了将近半个月,竟然还未痊愈。
周颂臣声音沙哑地嗯了一声,靠在椅子上没有动:“头晕。”
“先上去休息吧。”
说完穆于拉开车门。
听说不常生病的人,偶尔病一次会很严重,周颂臣平日里常常锻炼,却在这场高烧里成了病美人,肺也闹出了问题。
肺炎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可能会留下严重后遗症,想到这里,穆于俯身望着车里不动的周颂臣:“不上去吗?”
周颂臣幽幽地望着他,好像等待着什么。
穆于莫名觉得周颂臣哭过以后,好似突然变得娇贵了许多,也变得好懂了许多。
“我送你上去?”
穆于试探性地问出口。
周颂臣这才开门下车,从停车场到公寓门口,距离很短,不多时就到了。
周颂臣指尖落在密码锁上,问穆于:“要进去喝点东西吗?”
穆于站定在门外,没有进去的意思:“不用,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周颂臣就伸手握住了穆于的手腕,他嘴唇微抿,露出了肉眼可见的难过,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却莫名让穆于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楼道里的感应灯熄灭了,四周陷入黑暗。
黑暗中只能隐隐听见衣服窸窣摩擦,随后是身体撞在门上发出的动静。
一声带着急促气息的喝止,惊亮了感应灯。
再次亮起的画面中看起来像是只有一个人,周颂臣实在太高大了,将穆于拢在身下的姿势那样霸道,像是一片衣角都不愿裸露在外。
明明是周颂臣将他压在了门上,可对方却弯下腰,示弱般将脸颊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额头抵着穆于的肩,像是某种固执的,无法说出口的挽留。
只微微偏过脸,那张脸便从暗处转到了光影里,有着叫人挪不开眼的景致,似沤珠槿艳的苍山雪景,像天光云影的一川风月。
极近的距离,极盛的容貌,似能轻而易举地夺走旁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