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脖子上的皮肤光滑平整,曾经的伤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穆于藏在烟后的脸,让人看不清,辨不明。
穆于拉着周颂臣重回病房,把人推到床上,重新盖上被子。
一股莫名的气氛裹挟了两人,一个出声命令,另一个竟也照做。
过去与现在微妙重合,只是吩咐与听话的人在时光里做了调转,换了身份。
穆于按下床边的护士铃,等人过来将周颂臣的输液针重新插上。
护士来得很快,也没多问,利落地给周颂臣换了只手背重新插上了针,便离开了病房。
穆于知道周颂臣娇气,对睡眠质量要求极高,医院正好有单人病房,就为他定下一间。
现在倒有些后悔,房内只有两个人,显得空间显得狭窄,逼仄得厉害。
周颂臣倚靠在病床上,穆于坐在床旁边。
他们中间隔着浅蓝色的被褥、冰冷的输液架,带着消毒水味的空气,分明不是多远的距离,却好像阻碍重重,难以靠近。
穆于似乎还觉得近,脚踩着地将椅子推远了些,椅子滚轮碾过的青色的地砖,轰隆响声中,他听到周颂臣说了话。
穆于愣了一愣,随后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壶,往纸杯里倒了半杯水。
水是冰冷的,在这夏季中倒也适宜,他客气地弯着嘴角:“抱歉,我刚刚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这是他给周颂臣收回刚才的话语,留住彼此体面的方式。
可惜周颂臣不要这份体面,他直直地望着穆于,用那张憔悴病弱的脸,强硬坚定的语气:“跟他分手。”
穆于把玩着手里的水杯,从左手换到右手,像是终于来了兴趣,掀起眼皮打量周颂臣:“凭什么?”
他说的不是为什么,而是凭什么。
语气失了客气,也同样失了温度。
在穆于看来,周颂臣用吩咐的语气决定他跟另一人关系的态度,让他颇感不适。
难道周颂臣觉得,他还是从前那个言听计从,愚蠢透顶的穆于?
“他不适合你。”
周颂臣只说了这句话,多余的却不肯多说了。
穆于斟酌着说道:“今晚你们到底为什么打起来,是他说了什么得罪你的话了吗?”
还未说完,就见周颂臣嗤笑一声:“你眼光太差,找这样的货色当男朋友,光是这点就够得罪我了。”
穆于被他的态度冒犯到了,当即起身,眉心紧皱道:“我不想同你多说了。”
从一开始,是周颂臣单方面误会李蛰是他男友,穆于出于一种避免麻烦的心态,没有否认这件事。
李蛰和周颂臣之所以发生冲突,究其原因,大概率是因为周颂臣对他那近乎不可理喻的独占欲。
从前就是如此,高中时期与他走近一些的牧野,周颂臣就对人态度极差,难道这是因为周颂臣爱他才做的?
并不是,是因为周颂臣这人天性如此,把他当作自己的所有物,就算是自己不要的,旁人也不可染指。
穆于想走,又被周颂臣攥住手,他正要挣扎,周颂臣面上又露出痛苦神色,仿佛穆于稍微动一动,就会在他手里碎了一样。
周颂臣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声音虚弱了许多:“好了,你不听劝就算了,总之别太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