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结尾,萧循写,“复恐匆匆说不尽,周王临发又开封”。
裴酌看
了两遍,都能倒背如流了。
他伸出细瘦白皙的手指,点着上面的一个一个笔力刚健的字,数了数,加上中间的一个陛下一共用了三个“复”字。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萧循这三个“复”字写得尤其好看,换了三种书法,各具美态。
“就叫你裴复好啦。”裴酌用摸过信纸的手指,点了点小崽子的鼻子,“复复。”
复复,你比别人多一个爹,重复的东西多着呢。
……
裴复复六个月,能自己坐着玩玩具了。
张大姐的丈夫做完小推车,又做益智玩具,裴酌不能厚此薄彼,想到什么好玩的,全农场的小孩子都有份。
天气变热,衣衫渐渐单薄,藏在裴酌袖子里和脚腕上的红绳藏不住了。
裴酌睡觉的时候,小崽子趴在他身旁,一会儿抠抠手上的红绳,一会儿爬到床尾,拨拨脚上的红绳。
萧循把链子做得花花绿绿的,珍珠玛瑙翡翠,深得小孩子的喜爱。幸好够结实,不然天天这么扯,早晚得断。
裴酌把儿子的手掌包住:“复复,别扯了,等我睡醒了给你也买个金手镯。”
翌日,还是没买。
“金镯子有点贵,明天买银镯子。”裴酌不好意思道,养崽好费钱啊,他贴补农场工人,贾大人贴补他,但银票还是一张一张地减少。
裴酌算了算账,把最后一张银票折好,塞到钱包里,这张保底的不能花了,要节省一点。
第三日,银镯子也没买,裴酌还把裴复复的奶给断了。
一下子一个月省了六两呢!
“钱还得留着回京路上花销,我们要勒紧裤腰带了,明天给你也编个红绳好啦。”
裴复复:“唔。”
懂啦,是明日复明日的“复”。
裴酌以为小孩子断奶要折腾一阵,没想到他儿子全面转为吃米糊蛋羹没有任何抗拒。
吃三家奶的崽儿不留恋是吧?
裴酌给他嘴里塞了一勺没味道的蛋羹,啊,难吃的要命。
这么没味道的东西,裴复复居然也挑食,蛋羹要是蒸得太老,他吃起来就皱着眉。
“挑食都挑不到点儿上,难吃和更难吃有什么区别?”裴酌冷酷无情地喂饭,都得吃。
吃完了就该睡觉了。
裴酌又收了一个班,上下午都有课,午休时间他闭眼就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