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伺候皇帝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性,见他漠然不语,忙上前搀起文溪夫人,劝道:“这是陛下心意,夫人就不要推辞了。圣口御言,怎可收回啊?”
文溪夫人这才接受,只是仍有些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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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梵在桥边站了许久,终是上了船。
她有皇帝御赐的令牌,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刘全前脚刚送走文溪夫人就瞧见了她,笑着甩了甩拂尘:“稀客啊。”
舒梵被他调侃地不太自在,但想起来意,没有跟他多费唇舌。
当务之急还是劝皇帝先行离开这儿,以防不测。
其实那日江照离开后她就紧急联系了师父费远,只是费远向来行踪不定,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影。
而漕帮下面的几个分舵一大半势力都掌握在江照手里,她根本没有权利调动人手,不由忧心如焚。
她才不信江照的鬼话。
李玄胤一死,她的儿子别说能不能登上帝位,就算能上去,多半也是江照的傀儡。而且藩王环伺,南楚、南宋、柔然诸国虎视眈眈,到时候天下大乱,可不是她能担待得起的。
早在两年前,费远就不赞成江照的某些行事准则,如今天下太平,倾朝无望,漕帮内部也是诸多分歧,唯有江照一直主张推翻瑨朝。
舒梵与他摩擦不断,向来各自为政。
“陛下。”这些念头在心里也不过转瞬即逝,舒梵低垂眼帘,上前行礼。
李玄胤瞧了她一眼,声音清冷:“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自然是极好听的,只是,舒梵心里有鬼,总觉得他漆沉平静的眸底蕴含深意。
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询问,倒像是质问。
舒梵一颗心跳得格外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分明是料峭冬夜,她却觉得闷窒难耐,捂了一身的冷汗。
她正口干舌燥、不知道要如何辩解,忽的四周有无数火把次第亮起,很快,岸边便烛火通明,将这几处龙船团团包围。定睛一看,手持火把的有几十人之多,皆黑布蒙面,遮得密不透风。
“护驾,护驾——”刘全焦急破音的呼喊声已经传来。
船上船下十几个便衣迅速聚拢起来。
很快,四周边乱做一团,兵器金铁交接、近身肉搏的筋骨断裂之声混做一团,嘈嘈切切如击鼓急鸣。
江面上河水滔滔,不知何时起了大风,扫着落叶朝湍急之处奔涌。
虽然宿卫的都是训练有素的金吾卫,但刺客实在太多,渐渐的便有寡不敌众之嫌。
刘全上上下下来回奔跑报信,额头惧是冷汗:“陛下,圣躬要紧,不如先行撤退。”
皇帝淡淡:“这帮反贼是冲着朕来的,朕若动,他们必然也会跟着有所行动。此处尚且还能维持局面,若是到了长街上,人潮纷乱,岂不是更加危险?”
刘全一听,更是冷汗涔涔:“是,陛下说得是。可是,这……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