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下级官员被绕晕了头,忍不住低声惊叹道:“乖乖,知府老爷的宅子也忒大了。”
裴逐笑了笑,并不出声。
罗衣飘香的侍女在前方领路,穿过长长的走廊,再过了两个精致的角门,才到了宴席所在的花厅,卢济宗已经坐着了,身后还立着一个娇俏可人的美姬,芙蓉玉面,柔荑软骨,正倚在卢济宗的肩侧侍酒。
“你们来啦,快快快都坐都坐!”
卢济宗见着众人到来,招呼着官员们坐下,花厅后依次走进来几个貌美的婢女,端着酒立在众人身后侍奉。
这次来中州治水的官员里有几个还是当年的那些人,与卢济宗是旧相识,大家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卢济宗让人拿来戏折子,指了指花厅对面的戏台,笑道:“今天点哪一出?”
有人答道:“《精忠旗》吧。”
“这个好,就唱《若水效节》那一出!”
“停停停!”
卢济宗捏着戏折子,抬头看向裴逐的方向,笑眯眯道:“怀远第一次来,新面孔,让他点!”
众人遂起哄,裴逐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站起来笑着拱手道:“晚辈就是个凑热闹的,哪有大人们懂这些,就点方大人刚刚说的‘若水什么’……”
“《若水效节》!”
“是是是。”裴逐讪笑道:“晚辈知之甚少,还望大人们多指点呀。”
“诶无妨。”卢济宗摆了摆手,将戏折子递给旁边的侍从,“就唱《若水效节》,让怀远长长见识哈哈哈。”
裴逐含笑坐下。
《精忠旗》讲的是南宋的岳飞,第三折《若水效节》正好唱到“江山锦绣且休提,可怜生死浑如蚁”时,卢济宗抹了抹眼角,又到“看苍生直恁苦流离,被驱来无异犬和鸡”时忍不住叹道:“惨啊,惨啊。”
裴逐也顺势落下悲痛之色,劝慰道:“卢大人两次为中州水患操劳,居功甚伟,晚辈敬您。”
“哎呀。”卢济宗喜笑颜开,“你这孩子,真是个会说话的。”
他转头朝身旁的人道:“是吧。”
“是是是。”
裴逐将酒喝下。
待这出戏唱完,几个官员也醉了酒,兴致正高,人一醉了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胡乱说,裴逐走至卢济宗身旁,扶着醉醺醺的卢济宗站起来,旁边的官员看到了,嬉笑一声道:“嘿,裴大人是个心细的。”
卢济宗拍了拍裴逐的胳膊。
“同样的人,裴大人就是比那个谁知事啊。”
“你懂什么,人家可有一个当阁老的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