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连绵不绝、忘不到尽头的漫长雨季,是她一个人的梅子黄时雨。
“我不能保证,”林格说,“林誉之,意外太多了,我不能现在就斩钉截铁地告诉你,未来一定会怎么样;我——”
她嘴唇抖了抖,已经隐隐有些发干,北方的冬季干燥,无论喝再多的水,只要润唇膏涂得稍稍少一些,唇瓣就开始裂出淡淡的痕迹。
“什么意外?”
林誉之说,“比如?”
“比如那些我们没办法改变的东西,”林格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静,她思考着,若无其事应该是怎样的语气喝态度,“天灾人祸,地震啦,车祸啦,或者火灾——”
没说完,林誉之的手盖住她眼睛:“别说了,我知道。”
“爸妈那边,”林格犹犹豫豫,“……我不知道该怎么讲,所以,我们……”
怎么讲呢?
回去告诉爸妈,您辛苦了,从今往后,不用再为我和哥哥的恋爱而担心啦,因为我们内部消化了!
还是说,爸妈,我给你们带男朋友回来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惊喜吗?
惊喜大约没有,只有实打实的惊吓。
“顺其自然,”林誉之抚摸着她的头顶,低声,“我不着急,格格,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四个字,他说得倒是十分轻巧,好像真的如歌中所歌唱,“Quesera,sera,Whateverwillbe”。林格尚在脱力之中,埋首在林誉之胸口。
她如果擅长抽烟,一定会在此刻点上一支。
可惜她不会触碰烟草。
暂且不告诉父母,先隐约地刺探他们的意思,这是林格的想法。
林臣儒和龙娇两人年纪都大了,身体又都有着基础疾病,“儿女相恋”这件事大约会让他们难以接受,最好有个缓冲期……
事实也如林格所想,晚上,龙娇给林格打电话,说已经回北京了。林格很惊讶,问妈,您怎么不多住会儿?
“过去还好点儿,”龙娇无奈,“你爸中午时候一直打喷嚏,没什么精神,说是感冒了,也不想出去玩了。我想了想,可能是这南南北北的温差大,我们俩都上年纪了,还是不多动了,回去休息休息,也刚好给你晒晒被子,铺铺床。”
林格说:“哥不是请阿姨了吗?”
“阿姨对你好还是我对你们好啊?”
龙娇嗔怪,“好了,妈知道,这不是闲不住嘛。有时候看你还和没长大孩子一样,这些事交给外人,我总不放心……”
林格陪妈妈又聊了一阵,才结束通话。杜静霖给她发了两条短信,问她想不想一起吃饭。林格拒绝了,说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