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鞭又一鞭,密集的鞭子落在他的大腿上,这皮鞭是用小牛皮鞣制而成,摸着虽然软,但是贯入力气后却十分坚韧有力。
他想躲,但是那鞭子如影随形,黑暗中怎么也躲不开。
拿着鞭子的人一声不吭。
那疼痛并不是不能忍受,力道也没有平时他自我鞭打时狠厉,但那痛连绵不绝,挥着鞭子的人仿佛不知道疲惫,从不休止,就这么密密麻麻抽了他个小时。
直到白袍被他的冷汗湿透,星星点点的血迹从中透了出来,他无端想起前几日在街市上买瓜果,一个纵马跑街的人闯了过来,随手一马鞭抽开挡路的行人,那瓜农手上的瓜也被这恶意抽得粉碎。
像是终于抽累了。
陈凤清打开了电灯,四周骤亮,黑暗中的一切都如潮水般隐退,约瑟夫看着灯丝在房顶一眨一眨的抽动,他玻璃似的眼珠子转了转,被刺激得流出了眼泪。
世界上只有两种痛苦。
一种是经历后能是自我蜕变,达到目标;一种是内耗沦陷,堕入无边地狱。
陈凤清很早就知道,有的人生来就要吃苦的,比如她。有的人生来就要给苦别人吃,比如她哥。
她想,她不愿意。
所以她很早就学会了驾驭痛苦,如果痛苦无法避免,那最好是让别人痛。
她将神父抽个半死,也终于掀掉了他那张人模狗样的假面。洋鬼子最爱神叨叨,她努力了大半年,鞭子比示弱管用多了。
约瑟夫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陈凤清问一句他答一句。
“你之前说的出国是真的吗?”
她随手又抽了一鞭子,恰恰好落在他腰腹内侧。
“是真的。”约瑟夫忍住痛。
“这几年传教的速度不太好,教廷那边希望选派几个中国人过去学习。”他眉骨高,脸庞深陷,双眼热切地朝上望着。
“chen,我没有骗你。”
“你真的可以出国。”他伸出手,修长的手背上布满红痕,但是仍不死心地想触摸到陈凤清。
问了半天,原来是外国人传教非常受限,国内一般民众根本不信教,伦敦的修道院制定了修女进修计划,但这其实是找几个中国人去学习,方便再回来传教。
陈凤清脑筋一转,她的机会来了。
小时候她的目标是北平,虽然多番周折,但她从东北到北平了。但现在她的目标更新了,她要去伦敦。
目标-计划-执行。
她一向很珍惜时间,约瑟夫说首批修女在月就要走,她还有个月时间准备。
但她还有点小问题需要解决。
首先,她得筹措一笔钱;其次她哥哥也得处理,他太惹眼了;最后,她的朋友们,是时候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