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覆站在遗像前,十八岁的面庞还留有稚气,远没有六年后的嚣张狠戾,此时她眼神却如同蜡烛燃尽般的死寂。
是她这个年纪所不该有的沉默。
许濯站在她的旁边,妇人这样一闹,他闻声侧过头来。
妇人被人手臂拦着,上半身激动地往前倾,狠不得冲上去撕碎她们,你装什么难过,办什么葬礼,你现在心里应该很高兴吧,他们死了你就可以接手许家了!
可是你母亲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啊!?我不信她会自杀,肯定是你,是你这个疯子杀了她!
其他宾客都纷纷静止在原地,目光投过来。
我没有。许覆平视着前方,一手打着黑伞,没有侧头去看她。
一句淡淡的澄清,在怒吼中显得格外无力渺小。
无力到还未传入人的耳朵里就被风吹散,渺小到传入人耳中,却被人选择性的忽略。
你不应该在这里,你应该下地狱去给你母亲赔命!你应该去死!
她失控地大吼,已经扰乱了现场。
许濯身穿着板正黑色西装,走过来,冷着声道。
伯母,这是我母亲的葬礼,还请您注意仪态。
妇人扯嘴嗤笑,你还记得她是你母亲?记得你还要帮着这个疯子说话!我看你们一个个都被钱给逼疯了!
你比我们还要清楚,比在座的各位都还要清楚!她在十岁那年,差点杀死她的父母!妇人抬手指着许覆。
她就是个疯子!
被指认的许覆依旧站在原地,不声不响。
许濯回头看了眼她,咬紧了牙关,在外人面前保持着最后不失礼的体态,伯母!
八年前的火灾你们都忘了?她别拉我!为什么不让我说,不就是做贼心虚了吗!别碰我!
很快妇人被在场的安保带走,被拖走的途中夹杂着哭腔的谩骂声不断。
我跟她认识三十多年啊,我那相识三十多年的姐妹啊,就这么被你们逼死了!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啊!!
许覆我告诉你,凭借这样的手段你是撑不起那么大的家业的,简直是痴心妄想,用不了多久你就被自己做的事反噬!它会把你狠狠的撑死!压死!
诅咒,威胁,谩骂。
许覆这些天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已经数不清有哪些。
说她怪胎,说她心理扭曲,说她杀人凶手,太多太多了。
她看着遗像上的人脸,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就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站到葬礼上的人都走光了,站到雨势渐大渐小,浸湿了土地,葬花都经历过雨水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