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她酒喝够了会自己回去的,她那么高深的武功,你担心她?现在最需要被人跟着的就是你,你想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师祁芸话音未落,她们背后,也就是裘府院子中央,传来一声尖亢悲凉的嚎叫。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要当马帮的帮主夫人,我帮你了;你要帮主之位,我就让给你;哪怕你明日说要整个江山要当皇帝,我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夺来给你!你为何……为何就是不肯信我?”
听声音像是岑苔,师祁芸和玉琳琅心道不妙,回到府中,却见岑苔正和赵屠雍比拼着内力,值此紧要关头,一把剑从她右肋穿透而过,内力霎时岔气,赵屠雍又趁机往她心脏上打上一拳,让她重伤之上再加重伤。
右胸被剑贯穿的地方留着血,身穿相同新娘服饰的黑夫人扯了盖头,从她身后走到她面前,岑苔抬头一见是她,喉头腥甜,鲜血于此时喷在地上,一滴泪若有似无地从右侧脸颊滑落,她问为什么。
黑夫人眼神冷漠地盯着半跪在地上的岑苔,不说话。
“为什么?嘿,还能为什么?”赵屠雍搂过黑夫人的肩,宣誓主权般站在她面前,显摆道,“因为她是我的人啊。”
“我在问你,为什么!”岑苔无视赵屠雍,逼视黑夫人。
女人高傲地俯瞰着她,良久,樱唇轻吐:“我是人,我有自己的喜恶,我不是狗不是畜牲,不是你塞给我什么,我就要接受什么。”
“所以你就接受了他?”岑苔轻蔑到连个不屑的眼神都不想给赵屠雍,她从头到尾都在看着黑夫人,“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是女子。”
黑夫人又不说话了,慢慢转过身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赵屠雍提着一把刀,来到岑苔侧面,对着她的脖子比比量量,似乎在揣测着用多大力度才能将她的头颅砍下来。“女人生来就是给男人玩的,你个异类也想玩女人?下辈子投胎做个男人吧!”说罢挥刀向下。
岑苔怒啸一声,死盯着黑夫人的背影,吼道:“对你所述皆是真心,我不是在玩弄你!我向往你,因为裘远兆那么多妻妾中,只有你会关心我练功累不累,也只有你会给打完群架后受伤的我送药,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有心,我看得见,而我……也想请你看一看,我的心……”
“哼哼,还是个情种,死到临头还在风花雪月,也罢,今晚我同夫人洞房花烛之时,就把你的头颅摆在床头,让你看着我俩是如何云雨的,也好一解你的不舍之情……夫人,呃——!”赵屠雍转身之际,黑夫人将一把长刀贯穿进他的心脏,男人双眸大睁,不可置信地瞪着黑夫人,“夫……人……”仰躺倒地,死不瞑目。
“我说了,我最讨厌被当作物件。”黑夫人云淡风轻地抽出赵屠雍心上的刀,缓缓蹲下身,与尚在吐血的岑苔平视,双眸间又是那让人看不穿的思绪,她将刀架在她脖子上。
“你干什么?!”师祁芸跳出来阻止。
岑苔冲她轻轻摇头:“无碍。”她赌她不会杀自己。
“帮主!”师祁芸能忍住不插手,盐帮帮众却不能忍住不报仇。“先后害死两个帮主,杀了这个祸水!给赵帮主报仇!”赵黄耀坐在地上发令,才喊出口,就被师祁芸劫持住,她用他要挟盐帮弟子不准轻举妄动。
黑夫人左手按上岑苔的心脏,神色不挠,突然道了一句:“对不起。”
在场人都愕然了,不知她为何突然道歉。
师祁芸道:“她是你的新娘子,你却戳她一剑,你们既然有如此深仇大恨,何故成婚呢?”
岑苔苦笑:“是我迫她,是我的错。”
黑夫人却抢白:“婚是我亲口应下的,算不得你迫我。”
师祁芸一听更好奇了:“你既然应下亲事,就更不应该伤人了,这于你有何好处呢?”
一说到要紧关头,黑夫人就沉默不语。正是月上柳梢之时,空中传来一阵嗬嗬的苍老咳笑声。倏尔,一位身穿黑绿白叁色罩袍、戴着头巾的老妇拄着拐杖从天而降,刚落地,黑夫人闻之色变,撇开刀,转身就对着老妇人跪下去,颇为恭敬地行礼道:“师傅!我不知道您会来……”
“我不来,你还下得去手么?”老妇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她身后负伤的岑苔,道,“交代你这些小事都做不好,真是没用!”
“师傅?”师祁芸一脸懵地看向玉琳琅,玉琳琅摇头,也表示不认识这老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