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将他写了一下午的论文拿起来举到烛火上,火苗很快就点燃了纸页。
沈初将纸页抛至地上,看着他的心血化作飞灰。
行不通,统统行不通。
大唐的科举制不公平不在于糊名不糊名,而是在于世家,只要世家大族还在,科举制就永远不会公平。
五姓七望的子弟都不屑考科举,考科举能分到的官位还比不上他们父辈荫蔽的官位。就算科举公平了又能如何?官员想要升迁不还是照样要依附世家和权贵。
沈初轻叹一口气。
就连他自己,也需要依靠权贵才能中第。
第二日,李长安在府邸中给沈初办了个小小的饯行宴,没有大操大办,只请了几个亲近之人。
宴会散去,天色已经黑了,沈初和李长安送别了友人后就各自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初却睡不着,他今夜饮了许多酒,都是他亲手酿的酒,酒的度数比大唐普通美酒度数要高上许多,喝得沈初也有些醺醺然,躺在床上实在是辗转反侧,索性干脆坐到院子中,仰天望着明月。
“老师亦未寝?”隔壁房顶上忽然冒出一个小脑袋瓜来,冲着他招手,“那边有梯子,老师顺着梯子就能上来。”
等到沈初上了屋顶才发现这屋顶上竟然别有洞天。
这一片屋顶上没有铺瓦,而是用一整块石板留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三个成年人躺下的平地,上面还铺了一层刷了木漆的木板和一层茅草。
“我专门找匠人改造出来的地方。”李长安盘着腿对沈初招手。
“老师在宴会上情绪就不对,我从前从未见你喝过那么多酒。”
沈初做到李长安身边,也盘腿靠在旁边高出一节的墙上。
他摇了摇头:“我有喝那么多酒吗?”
“你喝了一斤酒。”李长安撇撇嘴。
“这酒度数低,无事。”沈初舔舔嘴唇。
“好吧。”李长安本来就不是想计较酒,“从昨日我找完老师,你就闷闷不得的,可是觉得我滥用职权违背了老师的初心?”
沈初眉眼弯弯温声道:“你不用,旁人也会用,我挤下去的又不是那些真正苦读之人的状元位置。”
“何况就算我自己考,我也有自信凭借我自己的才华考入前三之列。”沈初看起来是真的醉了,他得意冲着李长安比划动作。
“你老师我当年是a省的文科高考状元。”
谁还没凭自己本事考过状元啦?
李长安摸摸鼻子,干笑了一声。
她没考过。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坐着,谁也不说话。
只有蝉鸣声和鸟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