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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第1页)

陇州沈都事,正是前世父亲为她挑选的夫婿。曾是父亲的部下,后来为照顾家人,调任至陇州都指挥使麾下。而她和沈都事,前世仅一面之缘。

在她的印象中,沈濯的样貌普通,但是也不丑,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不过他也是行伍出身,身姿挺拔,瞧着顺眼,这点倒是很合蒋星重心意。但他不大会同人打交道,不过爹爹说,这样的人老实。

她的出身,若在京外尚且担得起一句出身高贵,可放在权贵遍地的顺天府,那便不值一提。

再加上父兄常年戍守边境,在顺天府并无根基。而她本人,在顺天府混了两年,既没混出才名,也没混出贤名。诚如父亲所言,到京城两年,连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而沈濯,比她年长四岁,又曾是父亲部下,在她能选择的范围内,算是个不错的夫婿。

当时见面过后,她觉得也还不错,心间多少对这位沈都事生出些向往。左右父兄也常年不在京城,她嫁去陇州和待在京城也没什么大的差别。那次见过之后,两家便过礼订下了婚期,订在景宁一年七月,可是景宁一年四月,土特部攻至顺天府城下,她便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父兄战死沙场,同去边境的沈都事也彻底没了下落。自回来后,她所思所想的一切,都被救国救民所占据。这才堪堪想起,这封信送来后不久,沈都事便会借公务前往顺天府。那次,便是他们前世仅有的一次一面之缘。她已经记不起沈都事的样貌的了。

若此番同言公子当真能成事,她大概也可以功成身退,去过一些前世颠沛流离时,可望而不可得的平凡却安定的日子了吧?蒋星重唇边浮现笑意,她抬头对管家道:“信给我吧,我转交爹爹。”

管家应下,上前将信递给了蒋星重。

蒋星重正欲拆开信件来看,忽地手下一顿,面上的笑意消散。

不对,前世这封信并没有到她手里。

而是有日晚饭时,爹爹直接跟她说,为她相中的夫婿人选,不日便会来京,到时他会以宴请为名,安排他们二人见见。蒋星重看看手里的信,不由蹙眉。

她记不清前世爹爹有没有前往北镇抚司考察锦衣卫武艺一事,但这封信来的时候,爹爹绝对就在府中,定然不曾离府。蒋星重眉宇间的疑惑之色更浓,为何这件事,会与前世不同?

蒋星重拧眉回忆半晌,但实在想不起来前世这封信来时爹爹在做什么,前世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半点心思关心爹爹和兄长的公务。记不起来,无法比对。蒋星重只好作罢,只心里存了个疑影,记下了这桩事。

她本想打开信看看,但看着上头的封漆,便暂且作罢,唤来瑞霖,将信递给他,吩咐道:“把这封信送去爹爹房间,然后你且去北镇抚司问问爹爹何时回来?”瑞霖行礼应下,便退了出去。

在言公子的私宅好几日,蒋星重都没怎么好好沐浴,瑞霖走后,她便叫免葵和燕麦准备热水,前去净室沐浴。而谢祯,此刻已回到养心殿中,恩禄正欲命人给他更衣,谢祯却道:“取些皮外伤的膏药来。”

恩禄一面安排王永一去取,一面关怀问道:“陛下可是伤着了?”

谢祯闻言,抿唇不语。

说话间,殿中女官已上前为谢祯更衣,外衣脱下,谢祯卷起中衣的袖子,两条红红的血印子赫然出现在他的手臂上。“哎哟!”恩禄见此惊道:“陛下这是怎么伤着的?”

谢祯紧抿着唇,依旧没有吱声。他不想说!

恰于此时,王永一也送来了膏药,恩禄连忙接过,小心为谢祯上药。只是这伤,越看越怪,像是被人抽的。可主子是皇帝,谁敢抽陛下?恩禄丝毫没有考虑这个可能,只忧心着问道:“陛下这伤,怎么瞧着像是小内臣挨罚后的鞭伤?如何能伤成这般?”谢祯闻言,脑海中复又出现今日被蒋星重抽打时的画面,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终是开口,淡淡道:“别再问。”恩禄闻言一愣,忙闭了嘴。

恩禄给谢祯上完药后,服侍他换上圆领龙纹补服,戴上翼善冠,一道往养心殿正殿走去。

正殿中,傅清辉和沈长宇,两位锦衣卫镇抚使,已携一众锦衣卫,押解曾经的光禄寺卿胡坤、光禄寺少卿周怡平、户部侍郎邵含仲入殿。三人皆身着囚服,短短几日已消瘦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随处可见细小的伤口和异样的青紫。见谢祯进殿,众人跪地行礼。

谢祯免了众锦衣卫的礼,目光落在殿中跪着的三名囚犯的头顶上,他们的肩头,明显都在颤抖。

谢祯眼露嘲讽,阴阳怪气道:“三位大人,诏狱的日子,瞧着不大好过。”

三人闻言,忙磕下头去,连连请罪。

谢祯道:“今日朕亲自提审三位,还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朕日后查到今日证词与真相不符,届时下狱的可不止三位,三位的族亲,朕亦会处置。三人一听,连忙再复叩首,表示定会认罪。

谢祯先看向贪污最多的邵含仲,问道:“邵含仲,锦衣卫从你府上的账目中,查到至少三百万两白银,可最终只从你府上抄出一百二十万两,这剩下的一百八十多

万两,去了何处?”部含仲咽了口睡沫,润了润干渴冒烟的嗓子,道:“圆禀陛下,九千岁在时,至少有一百万两,罪臣用以跨赌东厂阉党。为着安全,这笔钱基本由罪臣借户部职务之便,巧立名目,干干净净地送进了闹党腰包。若说都有谁,罪臣却无法一一报出名字。凡先帝一朝的懂党,基本背对这笔钱进行过房层盘谢祯闻言蹙眉,也就是说,那消失的一百多万两,已经很难追回。谢祯接着问道:“那剩下的八十多万两呢。邵含仲舔了舔干裂的后,回道:“回禀陛下,自陛下御极后,以雷霆手段整治阉党。罪臣得知阉党大势已去,便将八十万两白银,送至间浙,用以投资海外商贸。谢祯面露不解,不由问道:“你在京为官十数载,为何会想着参与江南市舶提举司的贸易?”

邵含仲闻言回道:“回陛下的话,罪臣当初的户部侍郎之位,乃九千岁扶持保举,罪臣纵然贪腐,但大笔的钱,依旧是进了阉党的腰包。如今阉党被除,臣就想用剩下的钱,让自己多一条生财的门路。谢祯听着邵含仲这番话,不由咬紧了牙关,额角处青筋暴露。这就是他大昭的好官!不想着如何为民请命,而是一心一意想着如何赚钱敛财!谢祯语气间已含有怒意,寒森森地问道:“你人在顺天府,若想要通过市舶提举司的门路,赚海外贸易的钱,怕是也得有那边的人为你打点,亦或是,你需要打点一些人。说来听听,都是谁在同你一道赚这笔钱。”邵含仲佝偻着背,再复舔了舔唇,木讷地回道:“回禀陛下,罪臣的银子,都是送到市舶提举司提举,何怀古何提举手中。一切皆由何提举提点安排,其余的事,罪臣人在顺天府,并不详尽知晓。谢祯闻言不由一声冷嗤,他手扶案,盯着邵含仲斥道:“市舶提举司提举,从五品官员。何至于叫你一个户部侍郎,如此放心大胆地送去八十万两白银?你当朕是三岁小孩,任你拿捏糊弄吗?”话音落,邵含仲连忙磕头在地,语气间已含哭腔,向谢祯哭喊道:“陛下明鉴!罪臣所言,句句属实!便是历经诏狱所有刑罚,罪臣也是这般说辞呀陛下!”谢祯看向一旁的傅清辉,朝他一点头。

傅清辉即刻领悟,陛下的意思是,今晚用重刑。傅清辉颔首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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