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铁肚皮”李金刚吞宝剑、咽铁球。好么,三尺长一把铁剑,楞顺着嗓子眼儿扎进了肚子里,也不怕把肚子戳穿;拳头大小的铁球,咽进肚子里再吐出来,带着血丝儿,甭提多瘆人。
眼瞅到了饭口,他正想出三不管,找个“狗食馆儿”吃口东西,再美一小盅。
却撞见两帮混混儿火并,他赶紧躲到远处,生怕溅自己一身血。
在津门这一亩三分地上,混混儿干仗跟吃饭喝水一样,属于日常事务。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动不动就抽死签儿当街斗狠,倘几天见不着混混儿干仗,津门百姓反倒心里不踏实了。
有个常吃于天任炸糕的爷们儿见是于天任,于是上前搭咯了几句。
那人告诉于天任,是大混混儿袁三跟三不管“丰年锅伙”的大寨主王丰年抢地盘儿,各自招呼了一百号人,每天准时准点的干仗,已经打了三天,还没分出胜负来,估摸着还得再打两天就能见到眉目了。
起因是袁三的大徒弟孙子森摔死了王丰年的大徒弟王金刚的一只鸟儿。那是一只“红子”,叫得甭提多好听,就因为孙子森和王金刚喝茶时拌了几句嘴,孙子森就把王金刚的鸟儿给从笼子里抓出来摔死了。
王金刚爱那只鸟儿如宝,称鸟儿是自己的弟弟,你把人家弟弟给摔死了,人家不给你玩命才怪。就这么着,双方开打,没完没了。
其实么,看似起因是因为一只鸟,实则袁三早就觊觎三不管这方宝地,于是借着这码子事,要拔了王丰年的旗,由他来做三不管的瓢把子。
于天任听了这些话,自己跟自己嘟哝:“打打杀杀干嘛呀,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吗。”
他是个老实人,不明白为嘛有人那么爱打架。他怕招惹是非,因此躲着是非走。
他因为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的缘故,走起路来有些发飘,脚底下好赛踩着棉花套子。想要不踩棉花套子,就得赶紧填饱肚子,唯有填饱了肚子,才能不踩棉花套子。
正两眼巴巴的找寻狗食馆儿,突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叫声:“你惦着干嘛?”
声音来自前边一个小旮旯,于天任不知道咋回事,可又不想多管闲事,于是从旮旯旁走过的时候,侧脸看了一眼。
本想看完了就走过去,两腿却好赛灌了铅,说什么也走不动了。
他看见,一个身穿碎花夹袄的大姑娘,被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拦着不让走。
那个小个子他觉着眼熟,再一看,正是刚进三不管时,非要把假枪“踹”给他的那个小狗烂儿。
所谓小狗烂儿,就是小痞子、小无赖、小青皮,跟混混儿差着一大截行市,与“狗食”平分秋色,属于江湖道上最不入流的那种小嘎杂子,这种货色平时不敢招惹横主儿,只敢欺负窝囊废,并且最爱耍赖皮,妥妥一条癞皮狗,故而得名小狗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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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不让开我可要喊了。”大姑娘柳眉倒立,杏眼圆翻,话音儿挺凶,分明不把小狗烂儿放在眼中。
“嘿呦喂,干嘛还急上眼了啊,你也没主儿,我也正好有闲儿,咱玩玩儿呗。”小狗烂儿嬉皮笑脸,对那大姑娘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