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晓看母亲似乎不太满意自己的男友,便跑到她跟前撒娇,拉着她的胳膊左右摇晃。
“妈~爱情是神圣伟大的,不应该掺杂世俗金钱。学儒虽然只读了高中,但其实他在高中的时候成绩特别好,他还是语文课代表呢。主要是因为家里穷所以才没有继续读大学,不然依他的才气、文笔,肯定能当上一个了不起的作家。”
谭学儒被虞初晓夸得有些脸红,但却莫名地有了一些勇气,抬头诚恳地对魏清婉说:“阿姨,我家里穷,可能帮不了我什么。但是我愿意为初晓努力,一定让她幸福。您就同意我们吧。”
魏清婉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为难谭学儒,招呼他坐下,还倒上度数低的米酒,好饭好菜地招待他。
谭学儒第一次吃到香酥鸭、八宝饭、话梅排骨、黄金虾球,简直惊为天人,看魏清婉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崇拜:“阿姨你的手艺真是太棒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魏清婉笑了笑,往他碗里夹了不少菜:“喜欢就多吃点。”自家女儿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疼爱,没想到却看上个农村来的临时工,唉!
谭学儒觉得自己第一次上门表现得十分优秀,与未来的丈母娘也谈笑风生,想着与虞初晓的婚事肯定没有问题,侃侃而谈。
吃完饭之后,谭学儒再次提出与虞初晓领证结婚,魏清婉却明确表明态度:“对不起,我家初晓从小娇生惯养,你现在条件太差,我不放心把她交给你。这门婚事,还得从长计议。”
谭学儒一听就急了,恨不得给魏清婉跪下来:“我是真心爱初晓的。”
魏清婉性情柔和,说话也细声细气,但她一旦做出了决定,不容更改。
“我相信你是真心的。但爱情可以不考虑世俗眼光,婚姻却不行。我家初晓工作单位稳定,收入还不错,又是中专毕业,依她的条件在我们省机械厂找一个大学毕业生绰绰有余。初晓的爸爸是农村人,我也并没有看不起农村人的意思,但是初晓爸爸是当时机械厂唯一一个京都理工大学机械系大学生,很受单位重视,住房、职称很快解决。可是你呢?临时工、收入低、没有房子,空有一颗爱人的心,是没有用的。”
谭学儒脆弱的自尊心再一次被打击到,脸胀得通红:“我还年轻,我能创造更好的条件。您要是嫌弃我学历低,我,我去读夜大,努力提升自己,行不行?”
魏清婉笑着点头:“那好,你既然有这样的志向,我支持。等你拿到大专文凭,我就同意你们结婚。”
这一下彻底将了谭学儒一军。
自己有几斤几两,谭学儒非常清楚。他在虞初晓面前说什么语文课代表,成绩优秀,那都是吹牛的。他之所以没有参加高考,家里穷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基础太差,数学、英语差到只有个位数,压根考不上。
不过谭学儒喜欢文学作品倒是真的,伤痕文学、武侠小说、言情小说他看了不少,《当代》、《十月》、《收获》、《萌芽》、《今古传奇》……各种文学杂志他都爱看,因此养出来一份独特的文秀之气。
在魏清婉面前夸下海口说读电大,但是谭学儒太知道自己的底子。1980年开始夜大流行,不少年轻人晚上读书、白天上班,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拿到大专文凭。可是从1985年开始,1986年开始,夜大并入成人高考,全国统一考试,由教委组织统一命题、统一考试时间和评分标准,这样一来,想要拿到文凭就难得多。
谭学儒严重偏科,只有语文成绩能看,但是数学、英语、理化全都一团糟,再努力,也通过不了统一招生考试。
可是牛皮已经吹出去,谭学儒没办法和魏清婉拉脸,只得讪笑着胡乱应承了几句,便离开虞初晓家。
听到这里,朱飞鹏鄙视地看了谭学儒一眼:“就因为魏清婉不同意你和虞初晓结婚,所以你想杀了她?”
谭学儒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钱勇却嘻嘻一笑:“警察同志,比这个离谱多了。你以为谭学儒杀人是为了和女友天长地久?根本不是!他那是对未来丈母娘因爱生恨,羞愤杀人咧。”
做笔录的赵向晚抬起头,板着脸说:“不要胡乱下结论,描述事实就好。”
赵向晚的严肃让沉浸在“检举有功”喜悦中的钱勇收敛了许多,咳嗽一声,继续讲他的故事。
离开省机械厂生活区之后,谭学儒对虞初晓说:“我觉得你妈妈可能看不上我,我知道,从世俗的眼光来看,我的确配不上你。可是……初晓我是真的很爱你,我舍不得你。我会努力读书,但是书本知识丢了那么多年,我不敢保证一定能通过成人高考。”
男友的温柔小意让虞初晓很感动,一再向他保证,绝不退缩,哪怕谭学儒不继续读书也绝对不会嫌弃他。如果妈妈不同意,虞初晓就和她冷战。
接下来的日子,虞初晓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索性搬到谭学儒的出租屋,两人如胶似漆,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魏清婉眼看着女儿越滑越深,心急如焚,却又可奈何。她只有这一个女儿,平时娇宠无比,没想到在选择对象这件事情上两人有了分歧。
过了一段时间,魏清婉忽然单独找到谭学儒,整治了一桌酒菜,请他吃饭,与他认真谈了一次话。
说到这一次谈话,谭学儒的眼角洇出浅浅的胭脂色,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就连朱飞鹏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扫了他小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