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东大弟弟结婚,婆婆过来要钱,我给了她一百块,怕项东心里不舒服,没敢告诉他。”
“大哥出国,问我要带点什么,我让他帮项东买块手表。他手上戴的那块表,还是结婚的时候二哥送他的礼物,好多年了。”
……
一字一句,点点滴滴,全是对项东满满的爱。
“项东和那个姓程的好上了,我好气。”
“我想离婚,大哥不让,说男人犯了错,改正就好。还说夫妻是原配的好,不能让承嗣难过。”
“只要一个人坐着,眼泪就往下掉。我忍得胸口发闷,难受。”
“一想到他曾经和别的女人好过,我就想吐。我撑不下去了,等今年承嗣中考结束,就离婚吧。”
……
真可笑,项东处心积虑要害死钱艳艳,殊不知她已对这个婚姻失望透顶,打算今年六月儿子中考之后离婚。
项东高估了自己在婚姻中的地位,也低估了出轨对钱艳艳造成的伤害。
合上日记本,赵向晚将这个沉甸甸的、记录着钱艳艳半生心事的珍贵遗物递回给钱民强:“好,我陪你去见见项东。”
钱民强眼带恳求:“我听霍灼说了,你是微表情专家,审讯能力在整个公安系统数一数二。我嘴笨,一急就上火,我想让你帮我问一问,项东到底为了什么,一定要置艳艳于死地。他到底凭什么,这样残忍无情!”
男人移情别恋,布局杀妻。
为什么?不过就是从来没有爱过。
凭什么?不过就是因为心里只有他自己。
想要离婚,却不愿意背负骂名。
既要面子,又要里子,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样一个混蛋,问他为什么?
苦苦追寻一个答案,知道了答案,又能怎样呢?
在赵向晚看来,不必问为什么,只需让他后悔痛哭,那才解气。
初春的风,带着丝暖意。
钱民强的内心,却似那冰封的湖面。
他有太多悲愤,太多不解。
——自己一家人从来没有嫌弃过项东家里穷、负担重,把他当亲人一样关照、爱护、扶持,哪怕他犯了错误,依然包容、原谅。可是为什么,项东为了和艾铃兰结婚,竟忍心害死钱艳艳?
钱民强想知道为什么。
哪怕已经于事无补,他也想问个清楚明白。
在看守所见到项东,项东瘦了很多。
曾经乌黑的头发,一夜之间变得花白。
曾经显得十分年轻的面容,胡子拉碴,眼睛浮肿,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项东穿的还是珠市传动机械厂的蓝色厂服,胸口那白色的厂名标识很刺眼。他躬着腰,与钱民强、赵向晚隔着铁栅栏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