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池母就疯了。
她会拿着刀乱砍,嘴里是无尽的谩骂,好像这就是她的保护壳。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池昼容貌里父亲的影子越发清晰,他变成了池母病发时攻击发泄的对象。
每次殴打完,清醒过后池母都会道歉痛哭,陷入无尽的自责,然后周而复始。
狭小出租屋里,厨房到卧室只有短短几步路,却足以让池昼遍体鳞伤。
等他把池母绑好,他半张脸都被血浸湿,手臂脖颈上分布着一条条抓挠的伤痕,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为什么不要我!”
“我什么不来看小雅,她也是你的孩子!”
“妈,我不是他,我是小昼,你好好看看,我是小昼!”
单薄的解释换不来女人的清醒,“赵寻锋你该死!你和那个女人都该死!你们都去死!”
曾几何时,池母发病,池昼想过去死。
这样痛苦的生活根本看不到边际。
如果仅仅是父亲的无视,池昼不觉得这有什么,很多人没有父亲都活得很好。
可父亲身边的那个女人却不愿放过她们母子三人,池母年轻时的房产被设计夺走,背上巨额债务,包括妹妹的死,都与那个女人有关。
每当他们母子三人竭尽全力,生活稍有起色,更大的灾难便会接踵而至。
权势地位死死压着他们,容不得他们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而他的父亲,自始至终冷眼旁观。
少年的身形隐没在昏暗的灯影下,杂乱的环境中,血在源源不断涌下。
就这样的他,狼狈不堪,背负着厄运,怎么有资格去肖想一个善良美好的女孩为他倾尽所有?
池昼自嘲着勾了勾唇角,看向存放着那五千块钱的柜子,眼里的光亮熄灭殆尽。
身旁,被强行灌下药的池母渐渐安静下来,而当她恢复神智看到池昼身上的伤,眼眶被泪水挤满。
她无措哽咽着,“小昼,要不……就算了吧。”
这声算了,池昼听过无数次。
池母早对这个冰冷的世界没了期待,渴望死亡。
小时候的池昼怨恨过,恨母亲软弱无能,恨父亲的绝情,恨那个总也不肯放过他们的女人,他甚至恨过自己这令人艳羡的长相。
后来,他明白了母亲的苦楚。
他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