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完了宋柯的话,穆白抿了抿唇,垂着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连带着整颗心脏好似都颤抖了刹那。
他的心脏酥酥麻麻的,像是有极细小的电流在内部游动,有不知名的种子生根发芽,生长为参天大树。
童养婿……招婿……
穆白心神微动。
难道今晚阮父和阮母打量他的眼神,实际上是岳丈和丈母娘打量女婿的眼神?
穆白的记忆力很好,他记得,看完他之后,阮父和阮母虽然没有直接对话,但的确有眼神上的交流。
他们的神色都是满意的,还带着几分放下包袱的轻松感,应当是……接受了他?
穆白心乱如麻。
他经历复杂,一向冷静自持,这是第一次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而且他并没有强行压制,而是任凭放纵。
穆白的心尖好像生出了些许玄妙复杂的情绪,仿佛打翻了颜料盘一般,他不讨厌,反而有些说不出的欢喜。
宋柯什么时候离开去隔壁的,穆白都没有注意。
他在房间里坐了许久,眼前倏地划过一张白玉般柔软纤细的手。
十指纤纤如葱根,手背上一道鲜红的伤痕,虽然算不得太深,却是触目惊心,美玉生瑕。
那是锋锐的纸盒划出来的伤口,血色艳丽。
穆白从行李箱中拿出了一盒绿色的药膏。
他正打算拿着药膏出门,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停,拿着洗漱用品转身进了浴室。
洗漱完,穆白换了身干净无汗的衣服,用吹风机吹干头发,捋顺了发尾,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皱,这才拿着药膏上了楼。
阮棠说过,她的卧室在三楼,右手第三间就是。
穆白停在门口,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药膏,罕见的有些犹豫。
如今已经快晚上九点了,他贸然上楼送一瓶药膏,还是一瓶三无产品的手制中药膏,会不会显得奇怪而唐突?
阮棠会怎么想?会觉得反感吗?
穆白对自己有自信,他亲手制作出来的伤药膏,绝对比市面上售卖的那些效果更好。
毕竟他上一世是药宗的得意门生,虽然年纪轻,却后来者居上,是少有的出身外门却能和内门核心弟子、药宗少宗主相争之人。
可这些过去,旁人不知道,阮棠不知道。
在外世界,他只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并没有任何的名气,又凭什么觉得阮棠能信任他?
穆白迟疑了好几分钟,但最终,他还是缓缓地敲响了门。
他的听力极其敏锐。
尽管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但穆白还是听见了椅子被挪动的声音,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房门的对面。
“谁在外面?”少女语调柔软:“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