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神色间不掩厌烦:“就这么个风吹不得的纸灯笼,竟是个狐媚子,勾的宝玉五迷三道的,我最是看不上她……”
周瑞家的神色一变,连忙嘘了一声打断她:“太太,既然老太太已经回转了心思,同意宝二爷娶宝姑娘,还是不要再说其他了,免得隔墙有耳多生出事端来。”
王夫人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黛玉正靠在榻上看书,见紫鹃一脸忧愁的回来,又见她两手空空,心里便明白了,如今她在贾府更加举步维艰,到底不比从前了,就连贾母这几日也隐隐的避着她,其他姐妹也不来走动了,这潇湘馆是越发的冷清,黛玉不傻,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多少有些猜测。
“你也是,我不过受了些风咳嗽两声,你何苦又去找他们,没得过后又叫人说我轻狂。”
紫鹃忍下心中委屈和难过,笑着坐到黛玉床边:“谁敢说什么,只是我没见着太太,想是太太在忙,姑娘不要多想,等回头太太不忙了,我再去问问。”
黛玉叹了口气放下书,主仆二人心里都明白,却又不能戳破,反而要相互安慰。
紫鹃见她满脸愁绪,又怕她糟蹋了身子,便绞尽脑汁说起闲话:“姑娘还不知道吧,外头近来可是出了大事呢。”
黛玉果真被她的话吸引:“什么大事?”
“皇上的外甥找回来了!”紫鹃看她有兴趣,忙滔滔不绝讲起来:“我也是听赖家嬷嬷提起的,当年义忠亲王造反,不是杀了成阳长公主一家,只是成阳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却不知所踪,这么多年太上皇和皇上都费尽心力的找,还以为都不在世上了,谁知竟然给找回来了!”
黛玉也是惊奇的很,坐起身子:“还有这事!”
说起当年的纠葛,黛玉在家时也听父亲讲过,成阳长公主是太后所生,也是太上皇第一个女儿,从小爱若珍宝,便是众多皇子也难及其半分。
只是太后自生了成阳长公主后,便多年一直没有再生,于是太上皇便尤为看重宠妃甄氏所生的义忠亲王,从小当做储君培养,甚至一度准备立为太子,可谁知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时隔多年居然诞下嫡皇子,这下义忠亲王的身份便尴尬起来。
原本一个小小幼子也不必放在心上,但谁让成阳长公主是他的亲姐姐,太上皇是个多疑的人,对诸多皇子常有猜疑,就连疼爱的义忠亲王也得小心谨慎,却唯独疼爱女儿,尤其是对成阳长公主言听计从。
正是因为这个女儿,失宠多年的太后才能跟甄氏斗的不落下风,随着嫡皇子逐渐长大,成阳长公主也开始帮弟弟夺取储位,她是个颇有城府手腕之人,就连太上皇也常常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否则定将皇位传给她。
成阳长公主凭借一己之力,竟生生拉回了太上皇对甄氏母子的专宠,甚至让太上皇也慢慢改变了心思,弃了义忠亲王打算立嫡子为太子。
义忠亲王筹谋多年,哪里经得起这种变故,就在立储君的头一天晚上,被逼的走投无路的义忠亲王发动宫变,又命贴身太监带路,让几个心腹专门带人灭了成阳长公主一家,他早对成阳长公主恨之入骨,这时候怎么可能放过她。
谁也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宫变失败了,听说是中途太上皇的亲弟弟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义忠亲王虽然谋反,但对太上皇是有父子之情的,最终反而因为救太上皇死了,成阳长公主一家也被灭门。
一夜之间,太上皇痛失最心爱的女儿和儿子,不堪打击之下病倒在床,干脆将皇位传给了嫡子,自称太上皇,带着义忠亲王留下的独子居于偏宫,众人对这场宫变也三缄其口,不敢再有任何议论。
义忠亲王的贴身太监当年受过成阳长公主的恩惠,因此在长公主府被灭门时,他将奶娘和长公主年幼的儿子悄悄藏在尸体中,将他们送出了京城,以至于皇上跟太上皇寻找多年也没有消息。
紫鹃一边帮黛玉披上披风,一边继续说着:“还有更惊奇的呢,那孩子逃走后,竟然是被奶娘送去了定南王府里,被定南王当儿子养大的,要不是宫里的人找到了那个奶娘,只怕还找不到人呢,只是听说在回京的路上遇到贼匪,长公主的儿子受了伤,如今还在宫里躺着,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