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地位或是修为,声望或是品性,慕寒渊身上挑不出一丝瑕疵,端得一副神明心性。偏神明悯生,似乎从未对任何人有私人的苛求责难,乾门内人人便习惯了如此。
他容得众人,喜怒不显,于是凡他所言非令,则弟子们也敢冒昧问上一句。
可习惯如此,就本该如此吗?
只因他修为地位声望之超然,无人可比,他的这份受欺就不值一提了?
为何今日之前,连她都从未替他说过一句?
“——你性子太软了些。”
云摇走过陈见雪身旁,见她迟滞,想到这位大概率就是自己未来的徒媳,就耐着性子在传音里多提点了句。
她还想说“日后你俩成了道侣,要是他好欺负你也好欺负,可不得气死我这个当师父的”——最多换个委婉点的说法。
只是云摇这边刚张开口,还没来得及第二句呢,就看到面前陈见雪抬起头,却是面色煞白,像是听了什么直戳心窝的话。
……更像是下一刻就要吐血了。
云摇懵了。
何凤鸣听见这边无声,扭过头来,顿时比他自己受了骂还悲愤:“云幺九!你骂我们也就算了,又对师姐说什么了?师姐从小跟在寒渊尊身旁,从无半点不敬,刚刚甚至还主动要借给你她的长剑——你怎么能这样为难她?!”
云摇:“…………”
云摇:“????”
这一句出来,其余几个也顿时来了火,眼看就将是一场群情激奋——
慕寒渊便在此刻,忽闪身出现在两人身侧。只见他抬手轻拂,陈见雪被他袖风一牵,从云摇身旁带到了他的身后。
陈见雪此刻才反应过来,从他身后急声:“师兄,幺九师妹只是好意提醒,没有——咳咳……”
大概是说急了,没过半就咳声难止。
雪白的俏脸又咳上了血色。
何凤鸣气极,表情更心疼了:“师姐你还帮她说话!她都把你气成什么模样了!”
“……”
又是一拨跟腔的声讨。
云摇停了片刻,似笑非笑地仰头,望着比自己还高了一大截的徒弟。
他刚问过陈见雪是否无恙,此时眉峰微凌地转回来。
白绸覆目,也不知在想什么。
云摇忽然有点好奇了,若这会解下他眼前雪锻,圣人是否也有一怒,要给她好看?
“你也觉着,我刚刚骂她了?”
云摇似笑。
慕寒渊难得眉峰见蹙,声低而无奈:“无论是什么话,你都不该私下传音于她。”
“…………行。”
云摇仰着他,忽没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