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后,一道诡异妖邪至极的墨色丝纹,被凝在那道银华间,徐徐显影,然后轰然碎去。
孩童惊讶得忘了哭,挂着眼泪,呆呆凝视着鼻尖前飘落的黑色粉末。
与此同时——
随着楼中弦音疾发,一息便有十道凌空而去,茶楼里外无数人身周发生的尽是相同的境况。
数不尽的黑色粉末簌簌落下。
如暗夜里,下起一场肮脏的墨雪。
从城中不同方向,疾身赶过来的修者们,震撼地停在那场雪里。
与只觉得面前光景奇幻陆离的凡人们不同,他们每一个人眼里面上都流露着难以掩饰的惊骇愕然之意。
因为他们察觉得到,那些弦音在击碎不知何物的墨色丝纹之后,并非就此散去,而是同那些墨色丝纹一样化作无数散碎的、透明的光点。
只是每一个透明的光点都去包裹住了碎下的黑色“雪粒”。
确保没有一丝可以再去作恶。
而面前是一场盛大的夜雪,像要覆没整座城池,席天卷地扑簌落下。
这要多么巍峨磅礴的灵府灵海、又要如何可怖的操纵,才能达到面前这场足以让所有修者叹为观止的掌控?
修者们的目光四散望去。
不过一息,就已经有人看到楼中满地凌乱狼藉的桌椅间,那道月华覆身似的清冷隽永的侧影。
疾迅迫人的弦音已经散去了,此刻楼内琴声温润如水,摇摇欲坠的楼体在他的琴音悬绕下慢慢归稳,溃散的灵力威压被流水般卸去,同时琴声牵引着那一席席墨色的雪,在他身周四处凝聚。
“寒渊尊!原来是寒渊尊在救人!”
不知谁第一声惊呼出口。
于是追随之声铺天盖地,不止修者,那些无法修行的凡人似乎比他们还要激动——若声音所化浪潮能有实质,大概足够落成一片海洋将他淹没其中。
慕寒渊近两百年来游历世间,所救之人无数。
这样的场景他早经历过千万遍,也该如从前千遍万遍所做的一样。
只是此刻琴音未止,而他神色依然有些沉凝,那双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二楼的方向,担忧如阴云,密布在他本该清冷无尘的眼底。
“师尊。”
——
二楼。
云摇难得有点麻爪地提着剑,一边闭着眼,与那些凌空扑来的狰狞鬼面扛斗,一边分了道神识落向房中的妖僧了无。
说“房中”其实不太准确。
因为了无的这个房间根本就不存在了。四面墙全在第一时间就被掀飞出去,还好慕寒渊反应及时,第一道琴音就将所有能伤及凡人的破坏物卷到一旁了。
所以准确说,了无现在是坐在二楼的一片废墟里。
隔壁跟他共用一张墙的倒霉客人,两个互相抱着,瑟瑟发抖地缩在几丈外的榻上。
换个时间云摇还能跟对方打个招呼,缓解一下对方的阴影,但现在她实在没那个心情也抽不出那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