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记下了,平民百姓的寒衣里确实会有什么塞什么进去,比如纸屑,再比如碎皮子。
但帝姬又说,这种寒衣要将棉花反复捶打,锤成一片,还有那些纸屑和碎皮子,一起打进去,打了还不够,还得拿水泡泡,晒晒,再打打。
大家就无法理解了,你这棉花都压实了,还怎么保暖呢?
帝姬说,再加一层!
于是宫女们就开始在灵应宫里闭门造车,王穿云见了就说:“这是用来做甲的吗?”
宫女们大吃一惊,“胡说些什么!这要是能当了甲,天下人人都有一副甲胄了,岂不是乱了套!”
但王穿云还是不死心,企图多
方面验证帝姬这批“寒衣”是可以拿来当甲的,宫女们就恼了,给她赶去工坊看人家制弓。
“浑然不像个姑娘!”她们窃窃私语,“谁家女儿敢动刀子,偏她做得,帝姬慈悲赦了她也就罢了,不知为何留她下来!”
“不要嚼人家的舌头了,”佩兰就问,“宗翁的那件袍子做好了吗?”
一提到精细活,有宫女立刻笑盈盈地应了,“哪用佩兰阿姊问的,早就缝好啦!”
帝姬压榨起人力来经常是很苛刻的,至少灵应宫内的宫女内侍们是被指使得一刻也不得闲。
但最该被她压榨的工匠们倒没这种感觉——无他,他们的生活环境一下子上去了一大截,再如何加班也感觉不到辛苦了。
他们被送到了西城的精思观附近——那里有个曾经和帝姬对喷惜败的老道士,见了被送过来的这群工匠也没什么好气。
虽然没好气,但工匠并不受怠慢,帝姬在打茶引战争时收缴了一大批的动产不动产,这里有个茶商的大庄园,现在正好给这些工匠居住。
他们住进了整洁而清雅的房子里,地上是铺了木板的,庄园里开垦了菜地给他们随便种菜,又有溪流引进来方便他们打水洗衣,还将马厩改成了猪圈和鸡圈,让他们自己养鸡养猪杀来吃。
每月有灵应军送来柴米油盐,庄园附近就是精思观的安济院,有头疼脑热时,道士给你免费医治;想要什么东西了就告诉道士,每月初二和十六西城有集市,道士们给你买回来;想送孩子上学不作睁眼瞎吗?那更简单了,灵应宫的道士各个都识字呀。
他们仍然是被圈养起来的,庄园外有灵应军驻扎,精思观里有灵应宫的道士,甚至附近的村庄都被贴了公文,不许他们逃走,更不许有灵应宫之外的人接近他们。
但他们无所察觉,他们在西军也罢,或者只是个普通的大宋百姓也罢,没有官府出具的凭由,难道就能随处走动了吗?反而是帝姬给他们的新生活这样富足安定,没有人克扣钱粮,没有人肆意打骂,他们就很自然为这一点福利而感恩戴德了。
就在八月里,灵应军开始放假回家收割粮食时,工匠们给灵应军送了一把弓。
“很丑。”花蝴蝶看了就皱眉,但手不由自主就伸了过去。
“确实丑,”王穿云说,“拉弓的姿态也丑。”
花蝴蝶瞪她一眼,又试了一把力气,“好强的弓!”
“足有一石。”她说。
“这弓拉起来这样慢,”花蝴蝶又说,“有什么用?”
“拉起来慢,”王穿云说,“但劲力比普通的弓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