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窒息般的死寂中,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半小时——郁桉轻轻开口了。
“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杀我,对吗?”
“为什么这么说?”别云似乎勾了下嘴角。
郁桉的心跳略微平稳了些。
她慢慢地说:“因为你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杀我。”
“就算我吸收了你的心脏,终究只是个普通人类,我不能死而复生,也不能像江怀礼那样封印你,只要你想,随时随地都能把我切成肉块。”
“但你没有。你大费周章地伪装人类,还住进这里,跟我同居、看电影、还帮我赶走其他恶鬼……”郁桉微顿了顿,注视别云的眼神逐渐尖锐,如同一把锋利的寒刃,足以穿透一切迷雾与黑暗,“这每一件事,都要比杀我麻烦得多吧?”
别云笑了:“我可没说同居哦,是你自己说的。”
郁桉:“……”
他的关注点跑得也太偏了吧?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郁桉一直提着电锯,胳膊和手都有些酸麻。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别云垂眸扫了一眼,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将扣住她的那只手微微上移,转而握住她的手腕。
郁桉终于自由了——虽然只限于这五根手指。
她松开手指,电锯毫无预兆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地板摔坏了。”别云遗憾叹息,“这次可不是我干的。”
“没事,反正房子已经不是我的了。”郁桉定定看着他,她的眼睛里有种侵略性的东西,像幽幽燃烧的火焰,比任何时候都要透彻、明亮,“所以你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别云轻声问。
“是现在就杀了我,”郁桉一字一顿,眼睛亮得惊人,“还是再想想?”
别云没有回答。
他们站在粘稠的血泊中,脚边是扭曲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萦绕着他们,气氛实在算不上美好。
他凝视着郁桉,如同猎食者凝视黑暗中疾驰的猎物。猎食者想看到猎物痛苦挣扎的丑态,现在猎物却主动靠近,近乎挑衅地向他献上跳动的心脏。
独一无二的诱人。
“你觉得呢?”别云的眼底闪烁着愉悦的笑意,“我想参考一下你的建议。”
郁桉隐约也笑了一下:“我觉得……”
她的话还未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突兀地回荡在客厅里,郁桉与别云对视一眼,别云仍然没有松开她的腕骨,而是将手伸进她的上衣口袋,将手机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