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一道出门,沈持去书院念书,沈煌夫妇则带着沈月去找阮行瞧病。
到县城分开时,沈煌交待沈持:“今日爹不能来接你放学,得自己走回去喽。”又从兜里摸出几个铜板放到他手里:“书院斜对面有个卖烧饼夹肉的,放学先买一个填填肚子。”
他听人说念书耗费脑子,得吃点儿有油水的东西才能念好书。
一家四口分道扬镳。
沈持早早来到教室。
像清镇上的私塾,夫子授课是想到哪儿讲到哪儿,反正只要不脱离四书五经的范围,都可以授课。
但是青瓦书院不一样,从一入学,每日的教授的东西都是固定的,用小楷写了张贴在教室后墙的劝学诗“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下面,——是课程表,也是授课内容。方便夫子轮换授课的时候卡在哪里衔接不上。因为入学已过两月,一日学的新课程比一日多,课程表上写得密密麻麻的,沈持默默看了遍今日要学的内容。
上辈子他考过高考,但是并没有接触过科举,对他来说,跟别的同学一样,都是头一遭,并没有什么资本可以得意的,何况老祖宗之中多少天赋异禀者,让后人赞叹佩服,他可不敢自满自大,轻视夫子教的东西——主打一个勤奋、听话。
习惯了繁体字之后,他背书很容易,总是班里头一批蒙童能流利地背出来的,夫子对他很满意,他对书院也很满意。
唯有冯高和何九鸣越发和他不对付,总是暗戳戳说他风凉话,却每每都被沈持一句话驳回去,除非他想放水,
一般也讨不到便宜。
放学时微雨,出书院门时遇到江载雪:“江兄,沈夫人和令妹多半还在阮大夫家中,你去找她们吗?”
阮行每次回乡,找他看病的人都排好几里地,不等上大半天的功夫是看不上病的。
江家与阮家一墙之隔,沈持立刻跟着他走。
到了阮行家中,果然,朱氏抱着沈月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前头还排了两个病号。大约是等得太久的缘故,母女二人的嘴上起了干皮。
“阿娘,阿月。”沈持轻声叫她们。
沈月看见哥哥伸出手臂让他抱,这时候正正好前头的病号出来,沈持便抱着沈月进去找阮行。
阮行觑一眼沈月:“这女娃儿生的什么毛病?”朱氏低声说道:“不会说话。”阮行用手搭了脉搏,又仔仔细细望闻问一番,末了说了句:“老夫把握不大。”他虽然有“小儿王”的称呼,但是见过的病例寥寥无几,治得差强人意,面对沈月,他是没有把握的。
沈持:“先生死马当活马医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说先生什么的。”
阮行看着他说的在理:“咱们先说好了,我用毕生所学给小女公子治病,治好了我不要这名声,治不好,你们沈家也不能怨我。”
“且要三年的时间。”他预估能治的话大概两年左右的时间就调理好了,不过为了减少麻烦,降低沈家的期望,他说了个更长的时间。
沈持:“如此,拜托先生了。”
阮行看沈家还算明理大气,心道:得好好钻研如何诊治小儿哑病。
好几年积压的郁积一下子有了希望,朱氏别提多高兴了。只有沈月看着长长的一排银针,吓得哇哇直哭。
沈持也跟着头皮发麻,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说道:“阮大夫,你先给我扎几针吧?”
“混说什么?”朱氏说道:“没毛病不能扎针。”
沈持咯咯笑道:“娘我写字写得手臂痛得抬不起来呢。”前一阵子玩命写字落下了后遗症。阮行看他人小鬼大,笑道:“小郎君把胳臂露出来。”
“来吧。”沈持大大方方伸出手臂,两条手臂粗细不一,一只显然是有些肿胀的,阮行下了针,轻松捻几下:“会疼半炷香的功夫。”之后就消肿不疼了。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