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要他做她的驸马,不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吗?看中了他有为她做事的能力。
“确实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他正搜肠刮肚艰难地解释着,她一言不发丢下他,转身朝外去了。
他闭了唇,也不敢擅动再下床,只能先等她回,很快见她端着一只药碗转来,双目几分冷淡地看着他。他立刻用他那只能动的手接过。
药苦臭无比,他却片刻也没耽搁,仰脖几口便全部灌了下去,连碗底积沉的一层药渣也没留,喝得干干净净。
她瞥一眼碗底,再递上一块素巾,待他拭唇毕,接回来,再次发问:“什么人下的手,你知道吗?”
裴萧元迟疑着。
“无论是谁,你若是知道,勿对我隐瞒!”
裴萧元道:“对方蒙了面,但露出的眼和走路体态,我似曾相识。倘若没有猜错,应当和李延脱不了干系。”
她一下便静默了下去。
他自然明白她与李延关系亲厚,见她如此,忽然又有几分懊悔,补道:“或许是我看错,也未可知。”
她凝视着他,摇了摇头。
“裴郎君,你这次幸好没出大事。否则便真是我的罪了。往后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半晌,她慢慢地说道。
裴萧元察觉她的神情变得柔软了起来,望他的目光更是充满歉疚,一怔,领悟过来,心不由一热,冲口便安慰起她:“公主勿自责。我既应允你做驸马,岂会怕这种事?何况这不入流的小手段。这回受伤,确实是个意外。往后我会小心的,公主勿多忧。”
“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当絮雨再次开口时,声音也是温柔无比了。
裴萧元一怔,很快醒悟,忙道:“我出去,公主就寝罢!”
“你勿动!”
絮雨再次说道。
“太医之言,你需好好休息。外面那榻于你太窄,你如何睡得好觉?你就睡这里,我去那里。”
裴萧元吃惊,怎肯依从,连说不敢,掀被就要下去,被絮雨伸手挡了。
“我真没问题。从前我跟着阿公也常宿野寺荒庙。睡几个晚上外间又能如何?”
“我命你听我的。”
她笑道,“等你伤好,再换回来便是了。”
她说着,顺势扶住他的腰背,将他往枕上带去。
“若有事,尽管叫我。”
她为他放下金钩里的床帐,临走前,又将屋中那满枝灼烧的明亮红烛灭得只剩两根,在骤然暗下去的一片昏光里,轻轻掀了珠帘离去。
她的脚步声消失在了外间的那面屏风之后,接着声息全无,剩裴萧元独自卧在这张床榻之上,如何睡得着觉?他如卧针毡,满身不适,终于,忍不住起身下了床榻,缓缓走出,蹑步来到她所在的外阁。
寝堂深处里剩的那两支用来照夜的烛火光在此已是没有半点余光了。裴萧元停步在那一架只剩模模糊糊暗影的屏风前,久久地伫立着。
忽然,一道朦胧身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停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