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刘演迅速转头,用身体挡住受伤的读书人夫妻,沉声回应,“刘某只看到官兵残民自肥,却没看到马氏兄妹杀人放火!”
“你,你……”没想到一个致仕的县令之子,居然敢三番五次跟自己对着干,带队捉拿马武的屯长怒不可遏。把心一横,用刀尖指着刘演的鼻子咆哮,“本官怀疑这对夫妻是马武的同伙,要捉拿他们审问,你速速给本官让开。否则,休怪本官治你个通匪之罪!”
“你说谁是马武的同伙就是马武的同伙,屯长大人,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刘演向前走了一步,如同扫去一根蜘蛛丝般,随手将明晃晃的刀刃拨到一边,“大新朝军律,出征在外之时,杀良冒功,罪不容恕。若是你的人再不住手,刘某就是拼着去长安敲响路鼓,也要将尔等的恶行上达天听!”
几句话,说得中气十足,掷地有声。正在客栈内劫掠百姓的兵卒们听到了,心中顿时一凛。纷纷停住手,站在大堂和二楼的围廊等处,朝自家头目身上观望。
被这么多手下眼巴巴地看着,带队的屯长顿时明白,今日自己不收拾了眼前这个小子,肯定无法下台了。索性把心一横,猛地举起钢刀,直劈刘演的脑门,“大胆刁民,老子先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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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被刘演挡在身后的书生惨叫着闭上了眼睛,泪流满面。那一刀虽然没劈到他的头上,他却是感同身受。如此近的距离,事先一点儿动向都没有,自家恩公必死无疑。
然而,接下来传进耳朵里的咆哮声,却令他喜出望外。只听见那屯长如同一头疯狗般,没完没了地大喊大叫:“你,你敢还手?啊,你,你居然敢,敢殴打本官。你不想活了!啊!啊啊啊!疼死我了。老子不杀你全家,誓不为人!来人,将这,这座院子里的人,统统给本官拿下!本官肯定,马子张就是被他们窝藏了起来!来人,快来人。把这厮替本官拿下,这厮以武犯禁!来人,快来人给本官帮忙啊,贼人是个练家子——”
书生又惊又喜地睁开泪眼,只看见,手持钢刀的屯长,被赤手空拳的刘演,打得鼻青脸肿,盔斜甲歪。而从客栈里冲出来的那些官兵,则被先前跟刘演一道的另外四名汉子用宝剑接二连三刺翻在地,血流如注。
“搬救兵,赶紧去搬救兵。马子张在这里,马子张的同党都在这里!”带队的屯长不知道已经挨了多少下,头晕脑胀,又怕又恨,扯开嗓子,大声命令。
几名相对的机灵的兵卒闻听,立刻如梦初醒。惨叫一声,绕过拦路的汉子,贴着墙根儿冲向了大门。还没等他们的双腿迈过门槛儿,两扇门板忽然就像活了一般,“呯”地一声关闭。将跑得最快的两个兵卒,齐齐顿时撞了个四脚朝天。
“哪里走?”
“趴下免死!”
邓晨和冯异合力栓住大门,转身拔剑。一剑一个,将剩余的兵卒大腿挨个捅穿。
“啊——!风紧!”院子内的其余兵卒见势不妙,既没勇气杀出去求救,也没勇气上前卫护自家屯长,纷纷掉转头,像老鼠般朝客栈里乱钻。而那客栈中劫后余生的众游子,也彻底放弃了委曲求全的幻想,纷纷抄起桌子腿儿,擀面杖和菜刀,围拢过去痛打落水狗,转眼间,就将兵卒们打得哭爹喊娘。
“趴下!”刘演上步蹲身,伸长右腿来了一记猛扫。将带队捉拿马武的屯长,扫得凌空飞出两丈多远,“啪”地一声,摔成了滚地葫芦。
“让你的人弃械投降,否则,老子就活剐了你!”快速追了几步,他一脚踩住屯长的后背,单手拉出宝剑,缓缓下压,“别装死,你老子数三个数。你从四开始,你慢一拍,老子就割你一块肉,一……”
“饶命啊——”先前威风不可一世的屯长,像待宰的生猪般,大声叫唤了起来,“饶命啊,壮士,本官,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
“二……”
“投降,尔等赶紧投降。王八蛋,莫非要害死老子!”
“饶命,饶命,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正所谓,什么将带什么兵。其余还没被放倒在地的兵卒们,一个个丢下兵器跪倒,如同预先串过词儿般哭喊哀求,先前抢劫伤人时的骁勇,此刻半点也看不见。
注1:屯长,汉代低级军职。具出土简牍,军中通常五人为伍,设伍长。十人为什,设什长。五十人为一屯,设屯长。百人为队,设队正。五百人为一曲,设军侯,左官,右官。一千或者两千人为一部,设校尉。地方部队,郡兵则为都尉。再往上,就是各级将军了。
注2:路鼓,自周朝起开始设立于皇宫之外的重要设施。凡有鼓响,无论是谁所敲,当值官吏都必须将敲鼓之人带到皇帝面前。魏晋时曾经取消,唐代又被恢复,改称登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