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洛久瑶朝他点头,她说好,那便算你答应我了。
可他们都食言了。
那个未完的诺言再一次浮上心头,她惊醒,颊侧沾染了湿凉的风雪。
杀生之柄,未竟之事,沈楚离开后的第二年,她替年少的洛璇接下传国玺印,也接住了她此后余生的命运——她再也无法抽身……再也离不开燕京了。
洛久瑶睁开双眼,望着黑漆漆的帘帐。
冬日的帘纱厚重,落下的纱将月色也挡在外面,透不进一丝光亮。
她竟凭空生出些惧意,于是起身燃灯。
窗外风声簌簌,卷起的雪粒敲在窗上,洛久瑶坐在桌案前听风雪降落,望着灯火发呆。
后来竟又在案前睡了过去。
被桃夭叫醒时,天光已微微泛亮。
昨夜浅眠,而今山路颠簸,轿辇也晃悠悠的,洛久瑶坐在其中,反倒觉得有些困乏。
她将头倚靠在车窗一侧,轿辇颠簸,额头也轻轻碰撞在车壁上。
桃夭见她倦乏,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寻了软垫垫在她颈侧,让她的头不至总磕着车壁。
洛久瑶枕着软垫喃喃嘱咐:“桃夭,你已忙了一夜,回宫还要走上许久,如今好好歇息一会儿吧。”
桃夭却将车窗开一道小缝看去,又小心合拢。
车外没有旁的耳目,她靠洛久瑶近些,轻声道:“殿下,您昨日吩咐的工匠聘单我已拿到,也核对过了。”
洛久瑶猛然睁开眼,眼睛被透进车窗的光线径直晃了一瞬,再也睡不着了。
桃夭抬手为她遮光,轻声同她耳语:“如殿下所想,昨日行宫中被杖毙的工匠确有蹊跷,与聘单上的数目相比多了一人。”
洛久瑶轻皱眉头。
见她清醒,又一副思索模样,桃夭没有多问,继续道:“还有那位请辞的掌事,奴婢好不容易才从曾被罚去浣衣院的宫侍口中打听到,那位掌事名吴茂,老家在涉州的山康县,昨日人就已不在行宫了。”
洛久瑶点点头,道:“多谢,辛苦你了,桃夭。”
她抬起车窗,外面是白茫茫一片。
沈家的暗线果真出了问题。
暗线既能被挖出,定有更多双眼睛盯着瞧着,多方掣肘,他在宫中获取情报未必有她方便,又能查到哪一步?
众臣清早已离开行宫各自回府,她该怎么传信给他?
回到延箐宫后,不等歇稳脚,洛久瑶朝书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