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黑暗,洛久瑶将未熄的提灯放在案上。
灯盏中的火苗晃晃悠悠,勉强照亮眼前一隅。
殿门关了整夜。
洛久瑶坐在案前,听了一整夜的雷雨声。
将至清晨时,雨势缓和下来,檐角积攒的水珠垂落,打在窗棂的声音细碎而轻柔。
雨似乎有停下的兆头,洛久瑶想要开窗去瞧,起身的一瞬,案上灯盏倏然熄灭了。
听到房内动静,桃夭轻声叩门。
“殿下。”
她似是积攒了一夜的话,房门打开后便开口禀报:“殿下昨日要奴婢说的话,奴婢都已同七殿下说了,奴婢也曾多番劝阻,但七殿下他……”
见她犹豫,洛久瑶问:“他为难你了?”
“没有,七殿下他没有为难奴婢。”
桃夭忙解释,“奴婢本以为七殿下听了那些话后会气恼,可他没有,更没说旁的,只是始终不肯离开,非说要见到殿下才好。”
“奴婢怎样劝也劝不动,后半夜里的雨越来越大,奴婢生怕他在延箐宫外出了什么闪失,又送去雨披雨伞,却都被他扔开了……”
“他就那样在雨中站了一夜。”
潮湿的水雾铺面打来,洛久瑶望一望尚且阴沉的天际:“他走了?”
桃夭应道:“是,是今晨天未亮时离开的。”
洛久瑶撑伞走出,果然已不见洛久珹的身影。
“今日是容妃娘娘的出葬之日,这个时辰,七皇兄该是随着出葬的队伍出宫了。”
容妃是带罪之身,洛淮虽下令不为其操办丧仪,却念在她诞下皇子的份上留了一份体面,允准其葬入皇室陵墓,也准了洛久珹送她的棺椁离宫。
桃夭点头道:“听闻抬棺的队伍一早便去了棠西宫,七殿下毕竟是棠西宫娘娘的亲生子,宫中侍从也都知晓此事,大多避让着,这个时候,人该是过了宣华门了。”
“宣华门……”
洛久瑶心间起了念头:“宣华门不算远,我现下过去也来得及,既是要送棺椁出宫,我正巧要去寻一个人。”
“殿下是要随着送葬的队伍一同出宫?”
桃夭听懂她的意图,“奴婢这就为殿下准备素衣,殿下可还需旁的什么?”
“辛劳你了。”
洛久瑶轻声道:“再为我备一把送棺所用的纸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