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这一个称呼,男人的神色瞬间起了变化,他抬眸,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轮廓分明的面庞紧紧绷着,萧焱笑问她方才叫自己什么。从她不知死活地闯到他面前开始,他从她的口中就一直听到少女软绵又甜腻地唤他,“郎君。”
含着蜜糖的两个字,从她粉嫩的唇瓣中吐出来,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唤情郎。
可现在,她拘谨地称他李郎将,更不敢看他一眼。
萧焱轻轻地弯着唇笑,是被气笑的。
“你刚才唤我什么?”他又问了一遍,目光冰凉。
“船已经靠岸了,我的东西也已经收拾好了。郎将,无论如何,这段时间谢谢你。”余窈垂着眼眸,吞下了涌到喉咙的苦涩,既不是她的未婚夫,她还有什么理由用女儿家娇娇的语调喊他郎君。
“郎将,你放心,昨夜我想明白了,到了外祖家之后我会很快去镇国公府退婚,我也会听你的话,以后离傅家远远的。”
不过他如果不喜欢自己唤他李郎将,那她唤他郎将好了,反正只是一个称呼,以后应该也不会见面了吧。
“我会让王伯在码头上雇好马车,郎将喜静,我们一定轻手轻脚的不打扰到郎将。”
“在苏州裁制的衣裙,打造的首饰我也放好了,就在那处隔间,放满了两个箱子。一件都没有遗落,也都没有破损,郎将可以让人数一数。”
“对了,还有那把短弓,我也放在里面了。多谢郎将对我的教导,不过我马上要和傅世子退婚,以后不和京中的贵女们来往,估计也用不到了。”
少女抿着唇,老老实实地将界限划分清楚,同样,诚恳地表达她心中的感谢。
她是谁啊?一个丧父丧母的孤女,身份卑微,顶破了天也就有些银钱傍身。
余窈想明白了,除了一桩和镇国公世子的婚约,她实在没有值得他看得上的东西。
或许他肯为她花一些心思就和这桩婚约有关,又或许,他纯粹是觉得逗弄她有趣。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会按照他的话立刻和傅世子退婚,但继续被他逗弄当做乐子,她不太想了。
所以在到了京城之后,余窈想最快地离开这艘船,与他分开,至此过后互不相干。
少女的话音落下后,船上一片静寂,然后,萧焱站了起来,面色阴郁地朝着她走去。
随着他高大的身影越靠越近,甚至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昏暗中,余窈的身子轻轻地颤抖起来。
下一瞬,她的下巴被泛着凉意的手指重重捏着抬了起来。
“说完了吗?”他语气轻轻柔柔地询问她,漆黑的眼珠子却夹杂着浓烈的戾气。
萧焱额头的青筋不住地在跳,他以为过了一夜她就会做出明智的选择黏着他主动提出要跟他走,继续乖乖地做他的未婚妻,可一夜过后,他把她想
的太聪明了。
林致运区区一个太医算什么,镇国公府又是什么狗屁,他可以杀了姓刘的,将苏州搅得一团乱,也可以灭了海匪落褚家的脸,让褚家人敢怒不敢言。
聪明的女子就该知道他胜过所有人,要选他,只选他一个人,永永远远地跟着他。
可她怎么就这么蠢?蠢的让他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让她再说不出一句和他划清界限的话。
然而,他的手指还是只捏着她的下巴,没有往下覆上他细嫩的脖颈。
甚至当余窈忍受不住疼痛,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浮现出晶莹的水光时,他放轻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