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阉割后,他从未在莺歌跟前脱光过。
“怎么不脱了。”春愿怨恨地盯着他,“夫君,要不要我帮你?”
“哦,忽然记起要吩咐阿余一件事。”裴肆拍了下自己头,摇头笑:“瞧我这脑子。”他抱起干衣裳往出走,打算去隔壁厢房去换。可他还是不放心,根本无法忍受莺歌离开他的视线。
这时,玉兰端着盆热气腾腾的水过来了。
裴肆看了眼身上的泥水,他喜洁,受不了脏乱。于是他给玉兰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看紧她,我去换个衣裳,洗漱一下,很快过来。”
“是。”玉兰点头。
裴肆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莺歌,疾步往隔壁厢房去了。
玉兰进来后,将木盆放在桌子上,笑着行了一礼,“夫人,奴婢伺候您更衣擦洗吧。”
“出去。”春愿冷声命令。
玉兰知道夫人不喜欢她,淡淡笑道:“您这样可不好,在蒹葭阁时是那样的温柔乖顺,可刚出城,您就强扯着公子玩闹。您身子孱弱,万一病了可怎么好?这战乱年月,药材是最紧俏的东西,有钱都买不到哩。”
春愿记起之前衔珠冒死过来传递消息,就是玉兰命人驱逐辱打衔珠的,而她被关的这段时间,这个贱婢配合裴肆,欺瞒打压她,在轿子里把她打晕,让她错失和宗吉最后见面的机会。
春愿丢开被子,下了床,一步步走向玉兰,冷声道:“滚出去。”
玉兰眨眨眼,笑道:“您若是不让奴婢服侍,那,那待会儿公子就过来啦。”
春愿扬手,打了这贱婢两耳光。
玉兰顿时惊怒,可又不敢发火,只捂着脸,阴阳怪气了句:“夫人出来后,脾气见长啊。”
春愿不由分说,又打了玉兰几耳光,惜字如金:“滚。”
玉兰也察觉到夫人今儿好像不一样了,很有气势,有些像,像昔日的公主。她不敢确定,深深看了眼夫人,捂着脸跑出去了,她要尽快将此事告给公子。
待那贱婢一走,春愿一把将门关上,从地上拾起插销,把门插好。
等屋子里剩她一人时,她捂着脸,无声痛哭。
她不仅记起了自己的屈辱,还记起了慎钰。
那天晚上,她被裴肆带去了那个秘密地牢,亲眼看见慎钰的四肢被打断,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而眼睛好像也、也瞎了……春愿泣不成声,当时裴肆察觉到她算计了他,愤怒之下,要阉割了慎钰,那个阿余强行给慎钰灌了毒。
除过慎钰,裴肆还霍乱朝纲,把宗吉哄得团团转,连国都要亡了,这人最是记仇,知道嫣儿和衔珠、首辅联手救慎钰,又不知会怎么报复他们。
外头雨停了,但还在响雷。
仇恨和愤怒让春愿心如刀绞,她捂着发闷的胸口,连连后退,一屁股瘫坐在地。
而此时,她忽然听见床底下传来阵咯咯异响,很快,从床下爬出来个身穿灰袍的小尼姑,看着年纪很小,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清秀,皮肤特别白皙,细眉长眼,嘴角有颗米粒大小的痣。
“谁!”春愿喝了声,“你怎么进来的。”
小尼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清冷,她看了眼床底下,淡漠道:“栖霞庵的每间房子底下都有个逃生的小洞,是建庵的主持怕走水,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弟子们无法逃生,特意修建的。”
“你到底是谁!”春愿觉着这小尼姑看上去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