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等在门口,只隐约看到卫玉蹲下身子,好像在替林枕纱盖衣裳,半晌,卫玉起身来到外间,吩咐道:“今晚上在楼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记下详细,派人去问他们都听见看见什么。”
步兵衙门的张尔赟张统领,跟卫玉交情颇好。
故而步兵衙门的这些官差们对她也是唯命是从,何况御史台办案,叫他们配合,又岂有不答应的。
只有丁羿那种“另怀心思”而来的,才敢跟卫玉起龃龉。
卫玉又叫了一班人来,说道:“好生把……尸首……运出去,我的马车就在外面,乘我的车送到御史台。”
用被子把尸首裹住,找了一个门板,按照卫玉所说抬了出门。
卫玉早叫了阿芒来,让他先回御史台,务必把主簿任宏和仵作蒋攸安找到,让他们在御史台等候自己。
她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把阿芒调开,免得阿芒知道实情后,恐怕失控。
二来,任主簿跟蒋仵作,都是卫玉在御史台最信任的人,此案非他们两个不可。
卫玉极快做了安排,外面等着她回东宫的小太监已经魂飞九天,心想回去后一顿打是不可避免的了。
见卫玉露面,太监小安子急忙过来催促,卫玉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教坊司,对小太监道:“你且回去禀告太子殿下,过了今夜,我回去跟他请罪。”
小安子愁眉苦脸:“玉哥儿,这案子交给他们办就是了,何苦又插手?案子跟太子殿下,哪个重要?”
卫玉扯了扯唇角,哪个重要,她心里明白,只是不能说出来罢了。
小太监望着她的表情,依稀也明白了,他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既然你非办不可,那也一定有必得这样的缘故,也不缠你就是了。”他耷拉着头要走,忽然又叮嘱:“只不过你要想好了,殿下要不高兴了,没人有好果子吃……”
卫玉打发了小太监,先乘车随着尸首回到御史台,阿芒人虽单纯,毫无心机,办事却可靠。任主簿今夜当值,容易找到,蒋仵作却在家休息,阿芒亲自冲去把人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卫玉下车之时,两个人都在门口等着。
任宏袖着手,两只眼睛螃蟹似的转来转去,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但凡回来,一定带大礼给我们,果真好大一份礼啊。”
蒋攸安则打着哈欠道:“我可真多谢了,这么冷的天,好不容易把被窝焐热了,阿芒那小子土匪一样,不由分说扯着就走,衣裳也不叫我多穿一件儿,赶明儿头疼发热之类的,我找谁去?”
卫玉向着两人拱了拱手,拍拍任宏的手臂:“这件事别人办我不放心。少不得劳烦你们两个。”
任主簿道:“好事儿也轮不到我们头上……”上下打量着卫玉:“你呢?先前他们传的沸沸扬扬,我就觉着你不是那种短命的,毕竟没了你,谁来折腾我们呢。”
卫玉苦笑,又正色道:“你带几个人快些去教坊司,步兵衙门的人在那里问话,你看着点儿,那些人证口供有一个是一个,别遗漏了,还有现场……你也勘验一遍。”
任宏点头,正要走又问:“为什么你这么在意此事?”
“嫌犯之一是顺天府丞的公子,还有跟他同行的未知何人,但身份恐怕……在他之上。”卫玉脸色微沉。
苏嬷嬷也算够情分,直接告诉了是顺天府丞的公子,但她毕竟也不蠢,谁能说,谁不能说,她还是能掂量掂量的。
当时卫玉就看出她有所隐瞒,她猜测让苏嬷嬷三缄其口的,必定非同一般,甚至来头更大。
“你是不是总爱捅老虎屁股,”任宏无奈地眨巴着小眼睛:“还真是怕我们无聊啊。”
他一边抱怨,一边儿却叫人牵了马儿来,一刻不停地飞马去了。
直到任宏离开,卫玉拉住蒋仵作走到一边,低低地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