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朋故友亦能因为党政立场而反目成仇或形同陌路,这大抵就是他们这一代人的宿命。
又或者说是身陷权力漩涡的一代代人的宿命。
杜牧如此,李商隐也如此。
几百年后的苏轼同样如此。
少年时的李商隐还不知道后来可能发生的一切,自然也不知道如今两都之中正在发生的剧变。
这日他与令狐绹正在东阁中读书,来了个眉目秀朗的小少年。
古往今来,大伙交朋友其实都挺看脸的,李商隐要是长得不好看,他的恩师也不好带着他出去扫别人的兴。
可以说李商隐能以白衣之身闻之于白居易等前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从小便风姿过人。
今日见了这小小少年,李商隐竟也觉得眼前一亮。
问他姓名,才知他是白居易那位新朋友苏轼带来的小友,名叫霍善。
霍善不耐烦听大人劝酒,溜达过来东阁这边躲清闲,没想到撞见了李商隐等人。
也见到了李商隐后来在诗中所写的那位“郎君”令狐绹。
据传李商隐有次回到洛阳,还效仿杜甫写给李白的“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给令狐绹写了首“嵩云秦树久离居,双鲤迢迢一纸书”。
可见两人少年时确实有过一段知心的日子,以至于李商隐对后来愈发显贵却不肯提携自己的令狐绹写了许多酸不溜丢的诗。
霍善也知道这个令狐绹,他特别爱提拔自己的同宗,凡是姓令狐的来求官都能得到不错的官职。
由于令狐这个姓还是太冷门了,他后来还放宽了条件,姓胡的他也提拔。
后来晚唐诗人温庭筠有段时间和令狐绹的儿l子交好,时常出入他这位令狐丞相家。
结果温庭筠一点都不给那纨绔朋友的面子,毫不留情地写了句诗讽刺令狐绹:“自从元老登庸后,天下诸胡悉带铃。”
带铃这个典故出自甘宁传,讲的是甘宁年少时聚拢了一堆跋扈少年,一行人头插鸟羽、腰配铃铛,每天带着弓箭招摇过市。
当地人一听到铃声响起就知道他们来了,大多闻铃声而逃。
这令狐绹不仅拉拔自家姓令狐的,还把那些姓胡的也都拉拔起来了,可不就“天下诸胡悉带铃”吗?
温庭筠得罪人的本事在这件事情上也可见一斑。
以至于他这个以才思敏捷著称的“温八叉”比几百年后的柳永更早到红粉堆里“浅酌低唱”去了。
得知了令狐绹当宰相后的种种做法,霍善不由多看了令狐绹几眼——
嚯!
大唐完蛋有你一份。
不愧是经历过牛李党争后存留下来的党争苗子,任人唯亲到这种地步也是很难得的啊!
皇帝整天和这样的宰相商议政事,也难怪大唐在他们的治理下很快便步入了帝国的晚年。
霍善麻溜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