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第一次运转灵力,就像是这样。
仿佛浑身被打开,清晰感受到空气中某种隐力的流转,毛孔前所未有的畅通,整个人变成了一块轻透的海绵,飘飘乎通达万物。
奇异的暖流沿着陌生的经脉,勾勒出如枝桠迷宫般的人体路径。祁墨仔细回忆了一下,顿时信心十足,振笔直书一挥而就。
神识定睛一看。
“答:
从肚子到屁股,再从屁股到后脑勺,从后脑勺到面中,最后回到肚子。”
黎姑:“…………”
祁墨特意把“脸蛋”绉成了“面中”,此时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再接再厉写:“具体疗伤方案。”
她笔走龙蛇,每一个字锋都饱含泣血的经验:
“吃很多的药。”
黎姑猛地收回神识。
不看了,再看就要出事了。黎姑颊侧一紧,紧了又紧,搭在腿上捏禅的手指死死摁住,他深吸一口气,漠然地念经:
不是他的徒弟,这不是他的徒弟,他管不着,管不着……
祁墨认字不多,走的是话糙理不糙风。
黎姑这等正好相反,走的是标准答案书面风。眼看着那可怖的丑字密密麻麻爬满纸卷,这下真是标准也没有了,书面也没有了,连答案都被打包带走了。祁墨写的是春光满面,黎姑的心情堪比寒冬腊月。
画风迥异之下,唯有可怜的姚小祝勤勤恳恳,笔杆子都快被他咬出一个小月球了。
最后一粒沙滑进连接管,款款落在下方沙堆的尖顶。祁墨的笔尖堪堪停住,满意地看着卷子飘起来蜷成一卷,最后落在了黎姑的掌心。
“……回去上课吧。”这位师叔的嗓音异常沙哑,“等通知。”
姚小祝如获大赦,好像这间院子有什么怨鬼恶灵一样,一个箭步就溜没了影。祁墨搓了搓指肚上尚未干涸的墨迹,看着黎姑起身往外走的背影,出声道:“师叔。”
“……”
东七门灵台上诲人不倦的身影犹在耳畔,陪伴她这个文盲度过了这大半个月,念及此,祁墨难得正经,弯了弯腰:“师叔辛苦了。”
黎姑:?
偏偏说这话的是祁墨,诡异的感觉从脚趾窜到头顶。他忍不住抖开试卷,目光扫了一圈。
注视良久,语气中有无限叹息:“你这个字啊。”
祁墨:“……”
这么充满师生情谊的时刻,就别提这煞风景的茬了,好吗师叔?
考完后,祁墨回到学堂,在桌上趴了一整节课。
太困了,实在是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