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鹤年把强忍眼泪的清言抱进了怀里,两颗孤独的心就贴在了一起。
邱鹤年抱着他,下巴贴着他的脸侧,“我家在南方,距离秦叔所在的那个南惠县不远。小时候本是个在街上流浪的孤儿,七八岁时被邱家带了回去,他们认我做义子,名义上是邱家少爷的弟弟,实际上他只比我大半年,我就相当于是他的小厮和伴读。”
“在邱家我学会了读书写字,也练了些粗浅的功夫。我们长到十八岁那年,邱家把我们送去了军中历练。刚开始离家不远,后来北方打起仗来,边境的藩军顶不住了,我们这一支禁军就被调遣了过去。”
“当时,队伍里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我常腌制的那种咸菜,就是跟当地人学的。”
“仗打了两年,我们赢了,我们也都立过功,我连跳了三级,做了成忠郎,他……。”邱鹤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
清言抬头看向他,“你不记得了?”
邱鹤年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打完仗的事,我就记不太清了,老黄跟我说,他连跳了九级,做了关口的大官。”
“你这次在风雨关见到他了吗?”清言问。
邱鹤年摇了摇头,“没有。”
清言不明白,“他回去探亲了?”
邱鹤年又摇头道:“我义父夫妻两在打仗之前就已经病逝了。”
他双眸垂着,“老黄说,他在我失踪的第二年就死了。”
“怎么死的?”清言惊讶地问。
邱鹤年说:“去关口外的荒地打猎时,被毒蛇咬伤,解药关口里就有,但他们走得太远了,没来得及赶回来。”
两人沉默了一阵,清言从邱鹤年怀里出来,靠坐在床头,让他躺下,枕在自己大腿上。
细软的指腹按在邱鹤年的太阳穴上,柔柔的,不紧不慢的,他渐渐闭上了眼睛,眉间的褶皱舒展开来。
清言身上淡淡的香味被他的体温烘得热乎乎的,传到近在咫尺的男人鼻端。
邱鹤年翻了个身,侧躺过来,面对着清言,将脸埋进了他柔软的肚皮上,在上面亲了亲。
他说:“老黄说,当年打完仗,大家狂欢了几天几夜,他们都没发现我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那阵子他们天天出去附近荒野和镇子里找,都没找到。”
“我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变成那样,在冰天雪地里出现在这个村子的河边的,我的心底好像在告诉我,不要想起这件事。”
清言用手指一下下梳理他的头发,说:“不想记起,就不想了。”
邱鹤年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他疲累地叹了口气,发丝间疏离的手,和熟悉的香味,让他浑身放松,他呼吸渐渐匀长,就要睡着了。
睡着之前,邱鹤年还没忘记清言的不安,喃喃似的说:“我哪也不去。”
清言弯下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没关系,你去哪,我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