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邱鹤年怎么想,他这字还是得尽快练出来才把握。
去了王铁匠那屋,清言把擦手的布巾放到一边,给砚台倒上水,正研墨时,他不经意地往桌面看了一眼,登时手一抖,墨汁差点溅出来。
桌面上,几张纸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最上面那张就是他最近练的字,这张纸本该在他衣柜最底下的,现在莫名出现在这里。
而更重要的是,字的间隙间,被人用狼毫小字几乎密密地填满了,都是在讲解清言所练字的结构和写法。
清言凝神看了一阵,缓缓将纸张往后翻,凡是纸页上还有空地的,都塞满了这样的小字,他又往后翻,翻到了最后一张,这张纸与其他不同,上面没有他自己的笔迹,而是一张字迹漂亮、工工整整的小楷,同样,在每个字的旁边,用狼毫写了临摹的注意事项。
这字体清言已经看熟悉了,昨天和今天交付出去的春联他都一幅幅仔细看过,正是邱鹤年的字。
原来,昨晚上他来这屋是做了这件事。
一时间,清言竟突地就明白了邱鹤年的想法。
对方没说破,就是没打算逼问他,清言自己想说,他就听,不想说就算。
而不论他说与不说,邱鹤年都是站在他这边,并且会尽其所能地帮助他的。
清言站在桌旁,内心如海浪翻涌,一时心跳竟乱了几拍,与以往的见色起意不同,因为以往他乱了心跳时,不会这样在心里最深处体会到从未有过的、酸酸涩涩的五味杂陈的甜。
晚饭前,清言打算出门找人去,李婶见了就跟他唠了几句。
“这大郎娶了媳妇就是跟过去不一样了,过去啊,他就像头独狼,跟谁都不走近,我和住前面的三幺,那是处好久了才算亲近。”李婶摇了摇头,笑着道,“真是谁都没你管用。”
清言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李婶隔着栅栏拍他肩膀,“当邻居这么久,我多少了解这孩子了,大郎他一个是怕你在村子里觉得孤单,再一个他白天很少在家,希望村子里的人能多照应你,这才主动给村里人写春联,走得近乎点儿的!”
闻言,清言的心又跳乱了几拍。
晚上睡前,夫夫两烧水洗了澡,还是和过去一样,清言先洗,邱鹤年则在外屋给他烧火,等他洗完了,就躲进床帐,轮到对方洗。
清言在帐子里,眼角余光能看到帐子外的人影,也能听见时不时哗啦哗啦的水声。屋子里很热,他咬着唇,褪下亵衣,用香膏涂抹自己的身体,湿发半干,被他用白皙细嫩的手拢到一侧,刚被热水浸泡过的皮肉微微透着红,柔润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帐外水声不知何时停了,换成了穿衣袍时细微的窸窸窣窣声。
当脚步声停在床边时,清言眼睫颤了颤,终于放下香膏,将滑到手肘处的亵衣拢了上去。
哗,床帐被掀开,清言亵衣上的系带还没系好,他抬眼向男人望去,盈盈一笑。
帐外,男人一手掀帐面色如常,可手里那本的《山河记》却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明知不可为,而非要为之。
清言的理智说这不行,但他的心说就要。
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清言想,这就是自己现在最真实的写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