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玺笑道:“你只管放手去做,父皇并不会过问。”
父皇待其他皇子可有可无,况且这回裴元珩私藏龙袍乃是大逆不道,父皇跟他就没了父子之情。
郑厌犯起了嘀咕,动用私刑?太子这是要让晋王去死啊。太子分明一直压着晋王,即便圣上给几个皇子封王,为的也是寻个恰当的时机将他们撵出京城去,晋王同太子相比根本毫无胜算,可为何太子竟这般见不得晋王活着?难道……晋王真的深藏不漏?
郑厌试探地道:“臣观晋王心思歹毒,只怕此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裴元玺诧异地看着对方:“你也看出了裴元珩有意藏拙?”
方才听闻这话,裴元玺既惊又喜,毕竟连父皇之前都不相信裴元珩包藏祸心。
郑厌木然点头,后背汗毛竖起,果然是这样!晋王背后肯定还有人手。
自己完了。
裴元玺再三叮嘱:“老二为人奸诈,你务必小心些,切莫让他有脱身的机会。”
郑厌心中苦笑,眼下说这等话恐怕是太迟了。
临近午时,郑厌趁着无人时特意去了一趟刑部大牢。
虽然太子殿下放了话让他用刑,但是本案牵扯甚广,郑厌纵然身为刑部尚书却也没办法做主,需得协同大理寺卿、刑部两位侍郎并御史中丞联合会审。决狱之权虽在刑部,但那若是大理寺持不同意见,依旧可以上奏圣裁。如何对待裴元珩,郑厌一时半会儿还没下定决心。
一不做二不休了结了他,多半不成。
可被人胁迫替人做事,郑厌又不甘。
如此一路纠结,等入了天牢之后,郑厌先将看守的小吏叫了过来:“今日可有人来访?”
小吏回道:“秦相家的公子秦朗说要探监,随行的还有个年轻人,模样尚可,不过穿着寒微,秦公子称呼他为商止。名字也未曾听过,应当不是什么紧要之人。不过二人应当都是晋王殿下的好友,看起来对晋王尤为关心。”
郑厌眉头微蹙。秦小公子幼年在宫里读书,听闻常被晋王欺负以至回家告状,怎么如今看样子反而跟晋王关系匪浅?还有这个商止又是哪里来的?晋王的人脉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广。
郑厌踱着步子,神色不虞地来到狱前。
刑部大牢幽暗逼仄,只上面的天井稍能透出一点光来,环境压抑,等闲人根本待不住。不想这位晋王殿下却气定神闲,眼下闭着眼睛正在假寐。
郑厌看得生气,他当然淡然了,担惊受怕了一整日的是自己!
这人分明料定了他一定会来,郑厌明知自己入了局却还是不得不认命,但心里偏又不爽,忍不住嘲讽一句:“晋王殿下倒是耐得住性子。”
裴元珩缓缓睁开眼睛,毫不意外地对上了郑厌那愤世嫉俗的模样。
这位郑尚书可是裴元玺的头号走狗。
此人经历也算励志,官场上那些声称自己是寒门子弟的,家中未必真的穷困潦倒。没落的世家自称寒门,而郑厌却连寒门都算不上,家无恒产,佃户出身,靠着旁人资助才得以进士及第。初入官场后他便搭上了王相这条大船,明明早已跟陈贵妃有了首尾却还立着长达十数年的爱妻人设,哄得王相一家对他掏心掏肺。他能做上尚书,多亏王家托举。
不仅如此,郑厌还费尽心思勾搭上了裴元玺,心甘情愿给对方鞍前马后,为的就是一份从龙之功。裴元玺这人没什么脑子,但是男主光环倒是挺大,身边围绕着一圈得力干将。
裴元珩抱着胳膊问道:“郑尚书是来逼供的?”
郑厌脸色阴沉,并未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