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到理奇哆杰,他会说亨利最恨的就是他。因为那天他在弗里希文具店愚弄了亨利和另外两人“火枪手”
斯坦利会说亨利最恨他,因为他是一个犹太人。
比尔。邓邦相信他是亨利最恨的人。因为他很瘦,不但给巴,而且总是穿得齐齐整整。
亨利确实恨他们个,但是在德里的孩子里面,他最痛恨的人却不在月日以前的“失败者俱乐部”;那是一个黑孩子,名叫麦克汉伦,他家距离鲍尔斯家只有四分之一英里。
亨利的父亲,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神经病——奥斯卡。巴驰。鲍尔斯。他认为自家的逐渐没落就是威廉。汉伦害得他卖掉新车赔钱开始的。在亨利的耳朵里,成无灌输的就是对黑鬼的诅咒。黑鬼,黑鬼,黑鬼。每件事情都是黑鬼的错。黑鬼的家是一幢漂亮的白色小楼,里面用燃油取暖;而他们却住在比一间小木屋好不了多少的房子里。巴驰靠种地挣不到钱,还得到森楚里干活。这都是黑鬼的错。甚至年他家的井干枯了,也是黑鬼的错。
在岁的时候,亨利开始和麦克的狗“奇皮”套近乎,经常喂它点东西。等到后来,他省下零花钱买了一块肉,拌上从家里找到的杀虫剂做成汉堡包,给奇皮吃了下去,然后眼看着奇皮在痛苦中死去。
亨利对他的父亲很畏惧,有时甚至是痛恨,但是同时他也很爱自己的父亲。回到家里,当亨利告诉巴驰他干的事情后,巴驰高兴得简直发狂了:他不仅拍打亨利的后背,而且还给他喝了一罐啤酒。那是亨利一生当中首次喝啤酒,此后的岁月里,他都会把啤酒的味道跟胜利和爱联系在一起。
“失败者俱乐部”里其余的人只是见过麦克——因为他是德里镇推一的黑孩子,而且也不在德里小学上学。他的母亲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所以他被送到了内伯特大街教会学校。麦克认为教会学校没什么不好。只是有时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正在失去些什么——也许是和同龄人广泛的交流——但是他想上高中之后这些就会自然发生。尽管棕色的皮肤让麦克有少许不安,但是看到人们对父母都挺好,于是他相信如果自己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同样对他。
惟一的例外,当然是亨利鲍尔斯。
说实话,麦克对亨刮还是很害怕。年的时候,麦克的身材很瘦却很匀称,比斯坦利高一些,但是没比尔那么高。他速度快而又敏捷——好几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使他免受皮肉之苦。当然也是因为学校不同和年龄差异,他和享利很少碰面。尽管麦克是德里孩子当中亨利最恨的一个,但是也是最少受到伤害的一个。
月末的一天,就在麦克去图书馆的路上,亨利从一个树丛中跳了出来。“嘿!黑鬼!”
麦克一面后退,一面想瞅个机会溜走。他想自己如果能闪过亨利,他一定能逃走。亨利的个子大,身体强壮,但是他的行动也很迟缓。
“我会让你变成真正的黑人。”亨利逼近了小麦克。“你还不够黑,我得给你修理修理。”
麦克眼瞅着左边,然后身子也向左移。亨利上了当,也朝那个方向来截。麦克灵活地闪向了右边——要不是泥泞的地面,他很容易就过去了。可是地上太滑了,他一下就滑倒了。还没等他爬起来,亨利就抓住了他。
“黑鬼黑鬼黑鬼!”亨利胜利地欢呼着,把麦克仰面朝天翻了过来。麦克的衬衣、裤子上沾满了泥浆,而且鞋子里也灌了进去。亨利把泥浆涂抹到他的脸上,连鼻孔也糊上了;麦克开始哭出声来。
“现在你变黑了!”亨利兴奋地尖叫着,又把泥巴抹在麦克的头发上。“现在你真的真的变黑了!”他撕开麦克的夹克,把一大块泥巴塞进他的胸口。“现在你就像矿坑里的黑夜那么黑!”他一面叫着,又把泥巴塞进麦克的两个耳朵里。然后他站起身来,叉着腰吼着:“我杀了你的狗,黑孩子介但是麦克根本听不见,他的耳朵已经被堵上了。
亨利把一块泥巴朝麦克踢了过去,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过了一会儿,麦克也站了起来,不停地哭泣着。
麦克的母亲杰茜卡当然非常愤怒,她让威廉。汉伦去找博顿警长。“他以前也追赶麦克。”麦克听见她说。他坐在浴缸里,而他的父亲正在厨房。这已经是第二次换的水了;头一次他刚坐过去,水就变成了黑色。愤怒之中,母亲带着浓重的德克萨斯方言,麦克几乎听不懂。“你控告他们,威廉!为狗和孩子!控告他们,听见了吗?”
威廉等她冷静下来,劝说了一番。博顿警长不是苏利文治安官。如果小鸡被毒死的时候博顿当治安官,他们绝不可能要回美元,也不可能有现在的状况。有些人为你做主,有些人不是。博顿就是后一种类型。实际上,他是个松包。
“麦克以前和那个孩子也有麻烦,没错。”他告诉杰茜卡“但是麻烦并不多,因为他很小心。这次会让他更小心的。”
“你的意思是就让它过去了?”
“我想鲍尔斯已经给他儿子讲了那些事情了。”威廉说“因此他儿子很我们三个人。因为他父亲告诉他痛恨黑鬼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的孩子是黑人;我们不能改变那样的事实。亨利鲍尔斯并不是麦克一生当中最后要应付的人。他的一生都必须学会处理那样的事情,正如你我二人所处理过的那样。”
杰首卡悲伤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两行清泪慢慢地从眼睛流了下来。“难道就没有办法摆脱吗?”
他的回答很和蔼但是却十分肯定。“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摆脱‘黑鬼’那个词。现在不行。在我和我生活的世界中不行。从缅因州农村里来的黑鬼还是黑鬼。我想过,不止一次,我回到德里是为了更好地记住这些。但是我得跟孩子谈谈。”
第二天,他把麦克从谷仓里叫了过来。威廉坐在犁轭上,然后拍了拍旁边的地方让麦克坐下。
“你最好躲着点亨利鲍尔斯。”
麦克点点头。
“他的父亲疯了。”
麦克又点点头。他听见镇里的人也这么说。偶尔瞥过鲍尔斯先生几眼更加深了这种印象。
“我想亨利也疯了。”麦克说。他的声音低沉但是很坚定。威廉的生活道路坎坷不平,甚至有“黑点”大火中死里逃生的经历,但他不能相信像亨利那样的孩子会发疯。
“好了,他听从他父亲太多了,但是那很自然。”威廉说道。但是麦克没错。亨利鲍尔斯或者因为他父亲的潜移默化,或者因为其他内心的东西——确实越来越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