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鲍、鲍尔斯,别来无、无恙吧!自从你到这、这里来,读了什、什么好、好、好书、书、书了吗?我写、写、写了很多!我现在有、有、有钱了,你、你还关在杜、杜、杜松山!哈——哈,你这个愚蠢、卑鄙的家伙!
“住嘴。”亨利低声对那个幽录的声音说,手中的锄头飞舞,把豌豆和野草一起锄了起来,汗珠像泪水一样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我们本来能抓住你们。我们本来能。”
我们使你被关在这里,笨蛋!耳边又响起另一个声音。你追我,却抓不到我,现在我也发财了!滚吧,香蕉脚!
“住嘴!”亨利低声怒吼,手中的锄头挥舞得更快了。“快住嘴!”
亨利,你想跟我做ài吗?又一个声音在嘲弄他。太不幸了!我跟他们每个人都睡过觉,我就是个婊子,但是现在我也有钱了。我们又聚到了一起。我们又一起做ài。但是现在即便我让你来,你也不行。
你那东西硬不起来。哈——哈,真可笑,亨利,你真是可笑极了
他疯了似地拼命锄地,杂草、尘土、豌豆到处飞扬;鬼魂一般的月亮上传来的幽灵的声音响极了,在他的头顶回响、盘旋。福格提骂骂咧咧地向他跑过来,但是亨利根本没有听到,因为那些幽灵的声音你甚至抓不住像我这样的小黑鬼,是吧?又一个幽灵的声音在嘲笑他。那场恶斗中我们杀了你的两个同伙!我们差点就杀了你!哈——哈,笨蛋!哈——哈!
然后所有的声音同时响起,嘲笑他,询问、嘲笑;嘲笑、询问,亨利一把扔掉锄头,冲着那个鬼魂般的月亮大喊起来。起初他只有暴怒,突然月亮变了,变成一张小丑的脸,一张腐烂、惨白的麻脸,黑洞洞的眼睛,血红的嘴做出一个令人无法忍受、可惜的笑容。亨利的尖叫里不再有狂怒,而是充满了极度的恐惧。鬼魂月亮里的小丑说话了:你必须回去,亨利。你必须回去完成这个使命。你必须回到德里,把他们都杀了。替我。替——这时暴跳如雷的福格提已经怒不可遏,用一卷硬币狠狠地砸在亨利身上。亨利瘫倒在地,小丑的声音也随着他在黑暗的漩涡中一遍一遍重复着:把他们都杀了,亨利,把他们都杀了,把他们都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亨利鲍尔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月亮落下去了,他感到一阵深深的谢意。夜晚的月亮不那么可怕了,更真实了。如果他再看到小丑那张可怕的脸出现在天上,越过山脉、原野、树楚,他想他一定会吓死的。
他侧身躺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盏夜灯。灯一盏一盏地换,亨利就靠这些用坏了的夜灯来计算自已被囚禁的岁月。
月日凌晨:分的时候,他的夜灯又灭了。他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康茨今晚在蓝色病房值班——康茨是最坏的一个,比福格提还坏。
亨利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鼾声、梦哈,透过通向大厅的那扇门低低地传来电视声。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享利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一次声音不是从月亮上传来的。
而是从他的床下传出来!
亨利一下就听出了那个声音。是维克多。克里斯,年前在德里的地下他的脑袋被拧掉了。被弗兰肯斯坦创造的怪物拧断了脖子。亨利亲眼目睹了一切,后来还看到那混浊的黄眼睛盯着他。是的,是弗兰肯斯坦创造的怪物杀了维克多,又杀了贝尔茨,但是维克多却出现在眼前。
既然如此了,既然这个声音又来了,亨利反倒觉得镇静、无所畏惧了。甚至,感到几分宽慰。
“亨利。”维克多说。“维克多!”亨利高声叫道。“你在下面干什么?”
鼾声停止了片刻。大厅里,康获关小了电视的声音。亨利似乎看到他侧耳倾听的样子。
“你不必大声讲话,亨利,”维克多说“你只在心里想我也听得到。他们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维克多?亨利在心里问他。
好一阵没有听到回音,亨利还以为维克多已经走了。门外康茨又把电视的音量调大了。床下响起一阵撕裂的声音,弹簧发出一声轻轻的嘎吱声,一个影子从床下钻出来,维克多笑着看着他。亨利也不安地冲它笑笑。如今维克多看起来也有点儿像弗兰肯斯坦创造的怪物。
脖子上有一圈疤痕,像是绞绳留下的痕迹。亨利想也许它的脑袋就是从那儿缝上去的。灰绿、诡秘的眼睛好像在一层粘乎乎的东西上浮着。
维克多还是岁时的样子。
“我想要你要的东西,”维克多说“我要报复他们。”
报复他们,亨利鲍尔斯迷迷糊糊地说。
“但是你先得离开这里,”维克多说“你必须回到德里。我需要你,亨利。我们都需要你。”
他们不会伤害你。亨利心里明白跟他说话的不是往日的维克多。
“如果他们还是半信半疑,那他们就伤害不了我。”维克多说。但是现在情形不妙,亨利。那时候我们就不相信他们能打败我们。但是那个胖子在班伦逃脱了。看完电影的那天,那个胖子,还有那个臭嘴,那个婊子也从我们手上溜走了。还有那次打架,他们救了那个小黑鬼——“
别说了!亨利冲着维克多吼,声音里又有了昔日称霸一方的专横和强硬。随后他缩回身,觉得维克多可能会伤害他——既然维克多是个鬼,它当然无所不能了——但是维克多只咧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