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要打了,爸爸。对不起。我爱你。’”曼克楚说。
“你住手了没有?‘终于住手了。’”曼克楚说完,就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法官厄哈特冒顿不得不宣布法庭休庭。”
以下报道搞自年月日的德里新闻第十六版——
“爱德华康克雷在哪里?杀害继子多塞被判刑年的曼克楚依旧声称自己不知道爱德华在哪里。德里居民仍然可以怀疑曼克楚在爱德华失踪案里是否清白,但是却完全可以排除他是其他谋杀案的凶手。因为前三起谋杀案发生时他已经被拘留,后七起发生时他已经在服刑了。所有十起谋杀案仍然悬而未决。”
以下报道摘自波特兰年月日的新闻先驱——
“谋杀者在凡尔茅斯自杀年前犯有谋杀继子罪的理查德曼克楚昨天下午被人发现在自己的公寓里自杀。此名假释犯自从年在沙山克州立监狱被释,一直生活在凡尔茅斯。
“他留下的便条说明他的头脑极度混乱。凡尔茅斯警局警长助理步兰敦罗切说。他拒绝透露便条的内容,但据警局一位人士说上面是两句话:“昨晚我看见了爱德华。他死了。便条上的爱德华指的是他在年所杀害的继子多塞的哥哥。他失踪已经有年了。”
爱德华康克雷当然已经死了。
他死于月目的夜晚,和他的继父曼克楚毫无关系。就在班恩。汉斯科和他母亲坐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就在艾迪。卡斯布拉克的母亲焦急地摸着他的前额看他是不是发烧的时候;就在贝弗莉。马什的继父(一个脾气和爱德华的继父极为相似的人)踢了她一脚,告诉她去洗盘子的时候;就在麦克汉伦在自家花园拔草而被高年级的孩子们谩骂的时候;就在理奇。多杰在偷看从父亲抽屉里翻出来的半裸女人照的时候;就在比尔那邦惊慌失措地扔掉乔治相册的时候,爱德华死了。
尽管他们当中此后没有一个人记得当时的情况,他们所有的人在爱德华死的那一刻都始起头来好像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叫声。
德里新闻的报道有一点绝对正确:爱德华的成绩很糟糕,他不敢回家面对他的继父,还有母亲和继父这个月一直在打架,那使情况变得更加糟糕。每当吵架白热化的时候,母亲会前言不搭后语地大声叫骂,继父先是不高兴地嘟哝,然后就会嚷着让她闭嘴,最后就破口大骂。但是爱德华从来没有见过他曾对母亲拳脚相加,爱德华觉得他不敢那么做。以前爱德华和多塞常挨他的毒打,现在多塞死了,他把多塞的那一份也算到爱德华头上了。
他们的骂架不时发生。最常发生的时候是在月底,也就是发薪水的时候。有时他们大吵大闹引得邻居报警,最后警察来了他们的吵架才告一段落。母亲总是向警察挑衅说他不敢碰她,而继父也从来不敢那么做。
在家里气氛紧张的时候,他只有尽量学乖一点,不然的话,看看多塞的下场就知道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具体的细节,但是他知道为什么。他想多塞是在错误的时间跑到了一个错误的地方。他们说多塞是在车库玩耍时从梯子上掉下来摔死的。每当继父坐在厨房的桌子旁边,手里拿着一杯啤酒,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时候,爱德华就躲得远远的——小心为上。
还有那把锤子不在车库了。
它怎么了?它丢到哪儿了?
那把锤子是曼克楚的心爱之物,严禁他们哥俩动它。“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敢动一动,我就把你们的肚子里的杂碎都掏出来。”多塞曾经小心地问那把锤子是不是非常珍贵,曼克楚说那把锤子没有后坐力,不管用多大的劲,它都不会弹回来。
现在它不见了。
自从他的母亲再嫁之后,因为耽误了许多课,爱德华的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但是他绝不是一个笨孩子。他想他知道那把锤子的事情。
他想可能是曼克楚在多塞身上使用了那把锤子,然后把它埋在花园里或者扔到了运河里。在他读过的那些恐怖故事里经常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走近了运河。运河的水波荡漾着,好像丝绸一样光滑。月光落在水面上,泛点鱼鳞。他把帽子扔到一边,在水泥岸上坐了下来。
河水缓缓地流动着,经过爱德华现在坐着的地方,流向巴斯公园和德里中学的木桥。那些木桥的两侧涂满了各式各样骂人的话。有一次爱德华曾经看到上面涂抹着:“挽救俄国犹太人!收集珍贵的奖章!”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爱德华今晚没有去开心桥;他原来想到公园里的露天音乐台底下躺上一晚,但是现在他决定就坐在这里了。公园是个宁静的地方,但他想公园里最好的地方就是现在他坐的地方。他喜欢夏季来这里,因为在夏季时水位很低,流水只是冲刷着两岸低处的石头,发出悦耳的声音。他也喜欢在月底月初左右来这里。每到冰雪融化的时候,运河就变得梁骛不驯,携带着大量的树枝和垃圾汹涌而过。不止一次他曾经幻想和他的继父站在运河边上,然后突然间把那个该死的坏蛋推下去。那个坏蛋会尖叫着,双手挥舞着掉进水里,然后爱德华会站在水泥护栏边上,看看他被汹涌的河水带走。是的,爱德华会站在那里,高声叫骂:“这是为了多塞,该死的!到地狱里受苦去吧!”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想起来确实让他心旷神怡——一只手抓住了爱德华的脚。
他一直朝学校那边望,脸上流露着甜美的笑容,幻想着那个该死的继父如何被河水冲走。但是,脚上的扯动使他吃了一惊,失去了平衡,险些滚到运河里。
大概是那些大孩子们常说的同性恋者。他想着,然后低头向下看。他吓得目瞪口呆,尿了一裤子。不是同性恋者。
而是多塞!
就是弟弟多塞!他仍然穿着蓝色的运动夹克和灰色的短裤,只不过夹克上面沾满了泥土,而短裤被水浸湿了,紧贴在腿上。他那中间塌陷进去的头颅还朝着爱德华笑!
“爱德——华。”那个已死的多塞叫着,声音嘶哑,和恐怖电影里行尸的声音别无二致。多塞咧着嘴,露出了闪闪发光的黄牙。
“爱德——华我来看你了”
爱德华想要叫嚷。可是无限的惊惧控制了他,使他无法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