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它们已经失效了,也许你最后会全身痉挛不得不去医院,就此结束这个可笑的夜晚,是吗?”
但他决定冒一下险。手的确非常痛,简直让人难以忍受。至于医院他又看看手上的伤口,心想,也许我应该去包扎一下,但如果我去的话我就完了,这几天人们像看疯子一样看我,我已经受够了。
他又倒出四粒止痛片,塞入裤子口袋中,把瓶子放回小橱架上。他把一块邦迪创可贴贴在伤口上。看看这圈塑料,他想,你不知道这该死的地方多么疼。斯达克设了一个陷阱对付我,他脑子里面的陷阱,而我正好落入其中。
真是这么回事吗?泰德不知道,不很确信,但他也知道一件事:他不想再这么干了。
四
当泰德终于又控制住自己后,他把日记本放回抽屉,关上书房的灯,向二楼走去。他在楼梯顶端的走廊停了一下,侧耳倾听,双胞胎很安静,丽兹也一样。
止痛药显然没有失效,泰德手上的疼痛开始缓和了一点。如果他不慎弯弯手,就会疼得要叫出来,但如果他注意这点儿,就不会太疼。
啊,但是早晨它会非常疼,伙计你怎么向丽兹解释呢?
他不知道说什么,也许说真话或部分真话,她似乎很能看穿他的谎言。
痛得好点儿了,但震惊之后的余波仍在,他认为自己很难入睡,于是走到一楼,透过客厅薄薄的窗帘向外望去,州警察的巡逻车停在私用车道上,他可以看到里面闪动的两颗烟头。
他们就这么冷静地坐在那里,他想,鸟群也没有惊动他们,所以可能根本没有鸟群,除了我头脑中。毕竟,这些家伙拿钱就是为了解决别人麻烦的。
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念头,但书房是在房子的另一边,它的窗户从私用车道是看不见的,在这儿也看不见车库,所以警察无论如何看不见鸟群,至少它们落下时看不见。
但是它们飞起来时能看见吗?你要告诉自己他们听不见鸟飞声?你至少看见一百只麻雀,泰德——也许两、三百只。
泰德走到门外。他刚开了厨房纱门,两个警察就从车中走了出来,他们非常魁梧,行动像美洲豹一样敏捷。
“他又打电话了,波蒙特先生?”从驾驶座一侧出来的那位问,他叫斯蒂文斯。
“没有,”泰德说“我正在书房写作,好像听到一大群鸟飞起,我觉得有点儿奇怪。你们俩听到了吗?”
泰德不知道从乘客座一侧出来的警察的名字,他很年轻,一头金发,一张圆圆的天真的面孔,看上去很和气。“我们听到和看到它们了,”他说,指指天空上的月亮“它们飞过月亮,一大群麻雀,它们很少晚上在飞的。”
“你认为它们是从哪儿来的?”泰德问。
“我告诉你,”圆脸警察说“我不知道,我的鸟类观察课不及格。”
他笑了,另一个警察没有。“你今晚有点儿不安,波蒙特先生?”他问。
泰德只盯着他。“对,”他说“最近,我每天晚上都觉得不安。”
“现在我能为你做什么吗,先生?”
“不用,”泰德说“我想不用。我只是对听到的感到好奇。晚安,先生们。”
“晚安。”圆脸警察说。
斯蒂文斯只是点点头。他的眼睛明亮而没有表情。
那家伙认为我有罪,泰德想,向回走去。有什么罪?他不知道,可能也不关心,但他的脸表明他相信所有的人都有罪。谁知道呢?也许他是对的。
他关上门并加了锁,走回客厅,又向外望去。圆脸警察已回到车中,但斯蒂文斯仍站在驾驶座门边,有那么一瞬,泰德觉得好像斯蒂文斯在盯着他的眼睛。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由于窗帘拉着,斯蒂文斯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如果他能看到什么的话。
但是,那种感觉仍留在脑中。
泰德在薄窗帘上又拉上厚窗帘,然后走向放酒的小橱。他打开橱门,拿出一瓶最喜爱的烈酒,看了很长时间,又把它放回原处。他非常想喝酒,但在这个时候开始喝酒,那可太不合时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