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娜带着泰德走进咖啡店的时候,感觉好多了,可能是维克看错了,可能是汽油不好,或供油管上有脏东西,现在已经随着汽车的运行排出去了,
她不准备去乔坎伯的修车库,那是偏僻的郊外(维克带着一种极好的幽默感称那儿为东橡皮套鞋角——但他当然可以有极好的幽默感,他是个男人),太远了,而且她遇到坎伯一次就有点怕他。他是那种典型的住在偏远农村的新英洛兰人,只咕味不说话,面色阴沉。还有那条狗它叫什么名字来着?有点西班牙味库乔,对了。共济解放军的威廉沃尔夫就用这个名字,多娜难以相信乔坎伯会用一个抢银行和绑架富家年轻女继承人的极端分子的名字给他的狗取名,她怀疑乔坎伯是否听说过共济解放军。那条狗看起来很友善,但看见泰德拍这个怪物时,她非常紧张——就像站在一边看秦德自己关车门时一样紧张。库乔看起来真大,好像两口就能把泰德吃了。
多娜给泰德要了一份热的五香熏牛肉三明治,因为他不太喜欢比萨饼——小孩当然不喜欢家里我这一方的东西,她想,她自己要了加香料的意大利硬香肠和涂双层奶酪的洋葱比萨讲。他们坐在临窗的~张桌子分吃。我的呼吸重很可以冲倒一匹马了,她想,但立即意识到这并不重要,她已经远离了自己的丈夫和过去六星期里常来的那个男人。
这让压抑又一次徘徊上她的心头,她又一次把它强迫回去但她的双肩已经有点累了。
他们快到家了,收音机里放着斯普楚斯汀的节目。这时,品托车又开始了。
最初只是一次小跳动,然后有一次大一点的。她轻轻踩了一下加速器的踏板,有时这样有用。
“妈咪?”泰德问,他有点警觉。
“会好的,泰德。”她说,但是一点用也没有。品犯开始重重地跳起来,冲力把他们紧紧压在安全带上,力量大得足以锁上安全带的搭扣。发动机猛地震动了一下,发出很响的声音。汽车后舱的一个袋子翻了,瓶瓶罐罐都倒了出来。她听见有什么东西碎了。
“你这该死的狗东西!”她被激怒,尖叫了起来。她已经可以看见山崖下的他们的住宅,非常近,像是在嘲笑他们,但她怀疑品托没法带他们上去了。
她的喊叫和汽车的抽动让泰德吓得大哭起来,这让她更慌乱、沮丧和恼火。
“住嘴!”她向他大喊“噢,老天,快住嘴,泰德。”
他哭得更厉害,他的手伸向屁股后那个鼓起的口袋“恶魔的话”折成了一个小团,就放在那儿。碰到它让他感觉好一些。不是非常好,只是好一些。
多娜决定开到路边停下来,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她开始用品托车剩下的最后一点冲力把车开到路边。他们可以用泰德的玩具小车把食物拉回屋,然后再决定怎么处置品托车。也许——
就在品托的外侧轮子滋滋地辗过路边的碎砾石时,发动机回了两次火,跳动就像上次那样消失了,汽车平稳了下来。不一会儿,他们已经开上汽车道,转了进去。她停好车,拉起紧急制动器,关掉发动机,靠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妈咪?”泰德可怜兮兮地说。不要再哭了。他想再加上这一句话,但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只是张着嘴无声地做着口型,就像得了喉炎,失声了。他看着她,希望能安慰她,但又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安慰她是爸爸的事,不是他的,这时他突然恨起父亲去了别的地方,这种对父亲深深的恨又让他感到震动和恐惧。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看见他屋里衣橱的门荡开了,黑暗扑射出来,散发着压抑和痛苦。
多娜抬起了头,脸肿胀着。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睛“对不起,宝贝,我不是真想对你叫喊,我是对这这个东西。”她狠狠地打了一下驾驶盘。“噢!”她把掌根放进嘴里,有一点笑了。这不是快乐的笑。
“我想还会出故障。”泰德闷闷不乐地说。
“我想也是。”她同意,忍不住想起了维克“好了,我们把东西搬进去。总算有供给了,”大白鲑。”
“是,单唇鲜鱼。”他说“我去拿车。”
他把“红球飞行者”带下来。重新包装好那个翻倒了的袋子后,多娜把三个袋子塞进小车。摔裂的是一个番茄酱瓶,你已经想象出来了,是不是?半瓶海恩斯酱扑翻在汽车后舱的粉蓝色绒面毯子上,就好像有人刚在上面剖腹自杀过。她想,大概可以用海绵把脏得最厉害的地方吸干净,但斑痕看来是去不掉了,即使用毯子专用洗涤剂恐怕也难洗干净。
她吃力地拖着小车进了厨房,泰德在后面推。她把袋子一个接一个取出来,正在考虑是先把买来的东西都归整放好,还是趁番茄酱尚凝结,先把它们清理干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泰德像一个短跑运动员听见了枪响那样冲了过去,他已经很会接电话了。
“是,请问您是谁?”
他听着,例着嘴笑了起来,然后把话筒递给她。
会是谁?她想,有的人会在电话里无所事事地一聊两个小时。她问泰德“你知道是谁吗?宝贝?”
“当然。”他说“是爸爸。”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她从泰德手里接过电话“你好吗。维克?”
“你好,多娜。”正是他的声音,这样拘谨这样小心,首先给她一种消沉的感觉。
“你一切都好吗?”她问。
“当然。
“我正想着即使你打电话,也不会现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