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骗人了。
“我也不算爱好,”祝意饮尽花茶,放下茶杯,“喝个滋味。”
院长喝了一肚子茶水,临走之前点点申请表:“表收好,如果你愿意接受学校特聘,这间实验室仍旧是你的,如果不想来也没关系,钥匙你自己留着,随时可以回来。”
这只是好听的说法,祝意明白,一旦他调走,没道理白用这间实验室。
申请表上面每一栏都写了同意,加盖各部门的公章,显然这事儿提前几个月就开始预谋,并且已经打点好了关系。
“我想考虑一下,”祝意说,“明天给您答复可以吗?”
“不着急,月底之前答复都来得及。”院长环顾办公室:“待遇问题不用担心,别的老师有的,你都有,此外再给你重新装修办公室,实验器材也要补充。”
他收回视线,慈爱而欣赏地看着祝意:“你当学生的时候就是我带,咱们师徒两个,有话我就直说了。”
“您说。”
“今年院里的职称名额只给了一个,其他的都在教委。既然你调走了,不管是否特聘回来,这个名额都我都打算给胡老师了。”
祝意微微敛着眼睫,阳光打在他手背,又斜照他侧颊,却也不显生动,只显得更像雕琢而成不带体温的雕塑人像。
见他没什么反应,院长隐隐松了口气:“胡老师组档分数跟你差不多,但是他年限更久,岁数也更大。院里卡的论文,他今年也有了,虽然是二作,勉强算是六角齐全。再有,院里也要考虑其他的老师的看法。”
无非就是祝意即将调走,如果再把名额给他,恐怕会惹人非议。
祝意理解。
“那个论文,”他盯着茶壶里半漂浮的茶叶,说,“是我给他加的二作。”
“我知道。”院长看着他,伸手轻轻拍他肩,“你今年不该调走,应该先评下职称来。当然了,外面的世界更广阔,倒也不必拘泥于这一点,老师希望你飞得越来越高,也希望你轻松快乐。”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他跟北开源关系的人,除了最一开始不看好,后面看祝意坚持,也就松动态度,同意了。
这些年他看着祝意走来,也深觉他的不易,动容道:“这段时间你状态不对,似乎是又跟人吵架了,你父母不在身边,我想着多说几句。”
祝意不想听关于北开源的任何事,但是他此刻用着人家饮水机烧开的水,对面坐着的又是一直敬重的恩师,也便忍了下来。
院长叹气道:“不管吵多少次,你就问自己,心里是不是还牵挂着他。按照开源儿这个性,你若是真的撒手不管了,我看才是要出事。”
祝意沉吟半晌,院长一直等着开口,他这才道:“我管不了。”
院长瞧着他神态,笑了笑:“调动工作的事也是他安排的吧?没跟你商量。”
祝意不想把他跟北开源的事情往外讲。
院长又笑,也怕他真的恼了:“别小气,他挺怕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