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鹏翼一边拼桌子,一边向窗外探去。奇怪喔,天上明明陰云密布嘛,哪里会有星星呢?
临屋隔壁。
两个男人刚刚踏人,便听到了那阵尖锐的笑声,不由得互相对看一眼。
“吴王。”青衫人慎重地掩上门“看来隔壁有些古怪。”
被称做吴王的男人转过头,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狂嚣飞扬的眉。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谢小潮屏气敛声,侧耳倾听。夜已过半,月沉风鸣。
她蹑足轻起,看了眼段鹏翼,他正幸福地枕着包裹睡得香甜。臭小孩,在桌子上睡都能睡成这样!要是没她,怕被人暗害了都不知道。
轻轻一个提气,她纵身跃上房檐,一阵疾行,风行草偃。墙瓦在疾密的细踏下发出轻微的响声。
待落定身形,她掀开房瓦,乌溜溜的眼睛往下俯瞰。
瞧瞧瞧,她没说错吧!大半夜的掌柜的和小二还不睡,分明就是在准备动手行凶。
适才招待他们的小二正在大厅里明日张胆地霜霍磨刀,银亮的刀弯闪烁着烛火的摇曳。哼!当他们是待宰的羔羊啊!
掌柜的嘱咐:“张三啊,赶在天亮前把该杀的都杀了吧,不要耽误明天的生意。”
谢小潮眼看那张三一张苍白的脸露出奸诈的笑,龇着两个兔子板牙向掌柜保证:“行,没问题。”
好啊,以为本大圣是吃素的呀,还“没问题”
谢小潮怒从心头起,闪身回房,因愤怒而不觉脚下使劲,把瓦踩得吱吱作响。
气死她了!再恶狠狠地跺一下脚,才顺窗溜回,看看段鹏翼,犹自熟睡中
谢某人一脚踩瓦,却惊醒了那隔壁的青衫人。他警觉而起,皱眉细听“吴王,房上有人!”
吴王淡淡的话音不疾不徐“从刚才就听到了。徐达,会是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吗?”说着,已然披衣坐起。
“还是我去——哎,吴王!”徐达话音未落,那男子已撑手翻窗,跃上屋脊。
四下一片黑暗,他举目梭巡,并未发现有人潜藏。顺着夜风的吹拂,他绾了绾披散的发,俊朗的脸上浮起一小片陰云。这些年来,想要睡个好觉似乎都已成为了不可奢求的梦。
站在这屋脊之上,环顾四野,越发感觉人之于天地的苍茫渺小。他轻轻地笑了笑,什么叫鸿鹄之志?!什么是逐鹿中原?!不过是在命运的驱使之下做着无从选择的事罢了
摇摇头,刚想回去,忽地看到房瓦有动过的迹象。他双眉一蹙,看来,并非是他们多心啊。
顺着痕迹,提气而行,一双鹰眼,四下飞射,脚步停在临窗,是了,屋顶多年茅草从生,到这里被踏的迹象就消失了,深凝如墨的眸中顿时若有了悟。看来,有问题的人,就在这下面
好啊!果然来了!谢小潮嘿嘿冷笑,一直留神着门外的楼廊,不曾想这小二还有两下子,竟然还上了房,显然就要翻窗跳梁,欲图不轨了。
哼!今天撞到我就算你了,管你黑店白店,若不惹我,我才没空犯这英雄主义,如今是你要算计在先,就别怪本大圣要大开杀戒了!
“贱贼!哪里走!”一声大喝,谢小潮凭窗一蹬翻上房檐。果然见一抹黑影,立于屋顶正中。她伸手扯下腰带信手一抖,白绫笔直如棍,人影如光,冲杀上去。
他冷笑一声,果然是元兵探子,你们盗我大汉天下,如今我们驱赶蛮夷倒成了贼?
懒得在口头上与之争夺,眼前这探子身形虽小,却举止轻盈,身法灵活,还算有两下子。他心里对敌人暗赞,拳头可半点儿也不松懈,一时间,掌风、衣风交杂一处。
徐达听到房上动手,心下暗惊,此处正属元将八思尔不花的疆界,真惊动起官府来,岂不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