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窕没有拒绝,“您稍等。”一面擦了眼泪进去翻找,最后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藕色旧衣裳,“这是我姐姐以前?在家里时候穿的。”沈窕没有什么嫁妆,所以见着衣裳还好,便给一起收着带到周家来了。
本来也是作为念想的。
祝夫人得了衣裳,只朝她千恩万谢,又对周梨几回鞠躬道谢,方告辞离去。
沈窕没有再像是周梨所担忧的那样,逐渐枯萎凋零,反而擦了眼泪,开始干活。
千珞跑来和周梨说?,“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天?不亮就爬起来干活,劝也劝不住,还说?要?和你们一起去将军府里,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叫那将军府的人欺负。谁敢朝你们动手,她就敢朝人动刀子,反正?她贱命一条是赔得起的。你说?她这是个什么鬼话?”
周梨却是从?这话外?听出了沈窕并没有真正?地走出来,甚至打算是寻求一个正?常且光明正?大的死?因。
“你去喊她过来。”周梨觉得,如果一个人丧失了活下去的支柱,那么有时候仇恨可能?就是唯一还能?支撑她选择活下来的信念了。
虽然这可能?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如今沈窕的样子,的确让人忧心忡忡。
沈窕很快来了,虽她努力?将自己装扮成走出悲痛的样子,可眼底的难过哀伤,仍旧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周梨将千珞打发了出去,只留了沈窕一个人在跟前?,这才缓缓地说?道:“你姐姐嫁到王家,的确是你父亲造成的缘由,但这不是要?你姐姐性命的主要?原因。”
沈窕此刻像是对于这些,似乎都不在乎了一般,只无精打采地垂着头,“她都病死?了,姓王的那也快断气了。”
口中的她,则是已经早死?在了牢里的花慧。
却听周梨说?:“王家那个自来贪花好色,见着了个美貌的姑娘,嘴上多是不尊重。他对那长庆伯爵府的何婉音出言不逊,那也不是个原意吃这亏的主,再说?整个天?香阁都是人家的,就地找人,染了这脏病去勾引他。”
周梨说?到这里,那沈窕忽然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珠子在眼眶里剧烈地颤动着,回想起了花慧留的那万两白银,“所以,所以那银子就是这样来的?”
周梨颔首,“我本不打算与你说?,就是怕你去找她报仇,可这等于蜉蝣撼树,反而连你自己性命都丢了。”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非要?替花慧洗清什么,她左右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真正?叫你姐染病的,到底是王家那个败家子和何姑娘,他们俩的恩仇,白白牵连了两条性命在里头。”
可现在的沈窕听了这些话,两只眼睛红红的,脸却气得发白,浑身?颤抖着,“所以,是那个表里不如一的何婉音?”如果姐姐不染病,一切都皆有可能?,过几年她再无子,或是都不要?过几年,爹一死?,王家就会将她休了,叫她得个自由身?的。
即便是不能?同祝大哥在一起,但往后少了这男人的磋磨,姐姐那样聪明厉害,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她此刻满心就是要?去杀了那何婉音的冲动。
但她大概是成长了,很快就冷静下来,感激地看?着周梨:“姑娘,我晓得了,我会好好地活下来,也晓得您的用?意了。我也会替姐姐报仇,现在不行?,但不代表将来。”
那花尚无百日?红,难道是人呢!不信何婉音会一辈子都这样,不会露出马脚来。天?香阁么?难怪长庆伯爵府在她的手里后,一日?比一日?还要?蒸蒸日?上,原来这花的银钱,都是叫姑娘们拿皮肉换来的?
周梨对上她坚强又坚定?的目光,“当下,以活下来为目的,旁的倒是次要?的,反正?人生很长,你还能?做很多事情,我
也不会去阻止你。只不过现在的你还小,不要?着急这些事情。”
这话,也许沈窕真的听进去了,她没有像是此前?那样盲目地干活了,而是开始找萝卜崽,她竟然要?学武。
她学武做什么,周梨心里最有数。不过她愿意吃这份苦,就算是以报仇为目的,但学了这身?武功在身?上,将来对她一个姑娘家,总是有利无害的。
但是萝卜崽那身?功夫是找韩玉真学来的,多是以内家为主,便劝她同殷十三娘学。
就看?殷十三娘愿不愿意收徒弟了。
但是出乎意料,殷十三娘没收沈窕做徒弟,却认作了干女儿。
也是,两个孤家寡人,做母女也使得。
做这个见证人,周梨乐得其成的,也打算明日?白亦初沐休,搬进将军府。
令人激动的宅斗生活,便就要?开始了。只不过不知道是像话本子里所写的那样鸡飞狗跳,或是几个女人为了争一个男人宠爱的粉红旋涡,又或许是要?命的明刀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