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
陆子期嗤笑了一声。
好像生怕吓着音音,陆子期声音更柔了:“音音希望我有,我有呀。”从还是少年时,他就想割下父亲的头,后来他不是从来没做,把这个最诱人的念头,都彻底打消了呢。圣人说“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后来他不仅没割他爹的脑袋,不是还喊他“父亲”,恭恭敬敬向他请安,行最标准的礼。
“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陆子期尤其喜欢后半句,他几乎可以保证,他的父亲必将得到最隆重的葬礼。
底线?
他后来,有了。
先只是为了好好着他的音音,在这人间,只要装模作样,就能得到最好的。后来,后来他怕吓着他的音音,他知道,他的音音虽厌恶这人间许多规矩,可却是最守规矩的。
“音音,我有的。”你的底线,就是我的。
谢念音眨了眨眼,眼前的人,一张脸庞,是她见过的最俊美干净的。人都说可比她父年轻时,可在音音看来,她那个爹,徒有其表,就是当年,拿什么比她的哥哥呢。
可这一刻,她却有些恍惚,她悄悄咽了口唾沫,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应。
还是陆子期先说:“音音,你知道我的。”说得很诚恳,“很会骗人,可从不会骗你。”
说着陆子期轻轻笑了笑,对音音道:“底线,我有的。”
这不是回答,是承诺。
音音的声音很轻:“哥哥有的,继续有着呀。哥哥现在做的事,不好,是不该做的,哥哥不妨继续照着从前走下去。”
“可我得先有你啊,音音。”
谢念音几乎从陆子期声音里听到了难得的——委屈。
室内再次一静,重新绕回到死路。
音音怀疑,她能听到外头雪落的声音。
她看向窗,窗闭着,根本什么都看不到。默了许久,音音轻声道:
“你回翰林院,我向陛下请旨,不就是成亲?我们可以成亲!”音音觉得可以呀,成亲嘛!就是明明他们可以借着成亲结起一张牢靠的网,如今不过是——,不过是浪费了些。但,浪费就浪费吧。
陆子期目中有刹那光亮,他看了她一会儿,目中的光却暗了,转身,推开了窗,说的是全然无关的话:“是不是想看雪?”
窗外是纷纷扬扬的雪,院中一簇茶花,叶子是浓郁的绿,内中火红的花朵,开得好像雪中的火一样耀眼。
陆子期道:“看,当日在临城,你不是想养这么一丛在雪中,结果咱们临城太冷了,怎么都没成。”
音音愣愣看着。
陆子期转身,低了头,很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道:“音音,你教哥哥做人。哥哥现在教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