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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酸(第6页)

那地上跪着的男子忽然踉跄起身,撑着满身血迹,对着两人行礼:“魏九拜见燕王殿下,燕王妃!”闻妹诧异地睁大眼,看着那男子,她原以为是魏家的下人,慧祥县主才这样不要命的打他,可这竟然是魏家的公子,魏家这一辈行九的公子似乎叫魏鹏锦,是承恩公已病故的嫡次子所出的庶子,其生母只是一个歌姬。自从得知四哥和魏家有血仇之后,闻妹就将魏家的祖宗十八代都了解过了,传言魏鹏锦不得宠,生父生母都不在了,可这哪叫不得宠,这看着都要死了吧。就是从前她在侯府,也没这样被闻妍闻婉鞭打过。

看小厮方才见怪不怪的样子,可知这在魏家很常见,怕是慧祥县主有点不高兴,就要打魏鹏锦,魏家人也没阻拦过,所以才会连下人都当没看见。也是,一个县主,一个歌姬生的庶子,还没了父亲,可不就是连下人都不如。

但这样一个备受欺辱的庶子,竟然认得他们,还晓得行礼,不由地令闻妹高看一眼。

但沈翊只是脚步稍顿,并未理会魏九,带着闻妹大步离去,好似没听见他的问安。

待两人走后,魏鹏锦才缓缓抬起头,他身形削瘦,五官倒是不错,因为他的生母是青州有名的歌姬,容貌自是不差。只是魏鹏锦面上的阴沉,遮盖了其相貌,那双漆黑的,似狼狗一般的眼珠,令人看了心里头不适。他阴鸷的目光望着燕王的背影,随手抹掉嘴角的鲜血,吐出一口血沫,转头一瘸一拐地离去。

沈翊和闻妹在承恩公世子的陪同下,给魏宗上了香,吊唁后就离开了,闻妹还在灵堂上遇到了跪着的闻妍。闻妍头戴孝布,剜了闻妹一眼,闻妹却没搭理她,看闻妍的样子,在魏家过得倒不错。

只是魏家、瑞王、燕王、永平侯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的不错还能维持多久就不知道了。

出了魏府,上了马车,闻妹才把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事问沈翊,“四哥,方才那个魏九是不是故意向咱们行礼的?”要是闻妹被打成那样,绝对不会对着客人禀明自己的身份,宁可让客人觉得自己是个下人,也好保全两分面子,谁愿意让别人知道一个主子过得连下人都不如呢?可魏九却撑着伤体,嘴含鲜血也要行礼,还特意提到自己的身份“魏九”。

沈翊把玩着竹骨扇,随口说,“嗯,他这是在向我投诚。”

只需要看魏鹏锦一眼,沈翊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两人或许是同一种人,都是受着魏家欺压的人,哪怕魏鹏锦姓魏。闻妹抽了口凉气,眼中冒出些兴奋,“那不是很好吗?你方才为什么不理他。”

要是魏家有个自己人,岂不是事半功倍。

“他总得拿出点让我看得上的筹码,我才能相信他,”沈翊一一合拢扇骨,“如非必要,我不是很想用魏家的人,除非他能足够有价值。”即便魏鹏锦也受着魏家欺压,可他姓魏,骨子里流着魏家的血,沈翊心里厌恶。

闻妹明白了,“我看他被打成那样也一声不吭,应该不是等闲之辈。

再则等闲之辈也不会那样大的胆子,明知道慧祥县主厌恶燕王,他还敢对着燕王行礼,怕是这事

被慧祥县主知道,又要讨一顿打。“日后再看吧,”沈翊放下折扇,牵起闻妹的手,“不提魏家人了,我带你去明楼用午膳,听说新来了个锡州的厨子。”闻妹笑着点头,“一会我尝尝看能不能学会,回家做给你吃。”

沈翊望着她的笑颜,握紧了她的手,“好。”

正是午膳时分,南竹院却静得能听见落叶的声音,赵家被抄了,虽说此次罪名没有累及赵姨娘,可到底背靠的娘家倒了,如今她是罪臣之妹,南竹院几日之内,比柴房还要冷清。赵姨娘自那日得知消息之后就病倒了,大夫来过一回,开了点药就不肯再来,如今人人都当赵姨娘是“瘟疫”,躲着走,闻婉没法子,只能买了点药送来给赵姨娘煎服下。“林嬷嬷,怎么还没人送午膳来?这都什么时辰了。”闻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近来就没有一件顺心意的事。林嬷嬷苦着脸说:“南竹院的丫爱都告病了,要不然就是去别处当差,大厨房的午膳也要等送完别处,才会给咱们送。”“真是反了天了!”闻婉气得要死,“等父亲回来,我非得让父亲重重地处置了那群刁奴。”

“咳。。。。。。。。床上的赵姨娘咳嗽着醒转过来,脸上毫无血色,瞅见闻婉说:“你哥呢?”

闻婉扶起她,语气不善,“我怎么知道,我自来就没见到他。”

林嬷嬷说:“二公子昨晚没回南竹院。”

这下赵姨娘咳得更厉害了,气若游丝,“连、连琛儿也要躲着我吗?

那可是她亲生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闻琛还真希望他不是赵姨娘生的,现下赵家人人喊打,闻琛的脸面丢尽了,从前的好友悉数不再来往,就连他即将敲定的亲事,女方家也寻了个借口推脱了,往后定都怕是没有人家愿意和他结亲,闻琛怎能不气?闻婉没回她,要不是惦记着赵姨娘是亲娘,她也不想来南竹院,因为赵家出事,江允淮的妾室都敢对她冷嘲热讽,闻婉本就不好过的日子,雪上加霜。屋内正沉默着,屋外却传来吵嚷声,赵姨娘眼睛微亮,还当是闻琛回来了,可进来的却是章氏身边的辛嬷嬷。辛嬷嬷连礼都没行,直接说,“奉夫人之命,收回赵姨娘的管家之权,赵姨娘赶紧把府中的对牌交出来吧。”“管家之权是父亲交给姨娘的,夫人凭什么收回?”闻婉率先站了起来,要是连这么点微末权力都收回,那赵姨娘怕是死在侯府都没有人晓得了。辛嬷嬷眼神居高临下,语气也高高在上,“这是老夫人的命令,赵姨娘娘家犯了罪,侯府未曾撵了姨娘,还让姨娘住在南竹院,便是夫人天大的恩赐了,永平侯府的管家之权,怎能让一个罪臣之妹拿着,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你一一”这番话,这副嘴脸,气得床上的赵姨

良咳个不停,咳出一口血来。

“姨娘!”闻婉尖叫一声,吓坏了。

辛嬷嬷却仍旧笑着,“赵姨娘要保重身子啊,听说赵老爷斩首那日百姓们击掌欢庆,死了都无人收尸,被一卷破草席子扔到城外乱葬岗去了。”不说还好,一说赵姨娘咳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帕子。

“林嬷嬷,还不快点把对牌拿出来,难得要夫人亲自来吗?”辛嬷嬷瞪了林嬷嬷一眼。

林嬷嬷看看赵姨娘,再看看辛嬷嬷,生怕得罪了侯夫人,只能去箱柜里取出了对牌。

辛嬷嬷点了下对牌,见数目没错,便抱起盒子,笑着说:“赵姨娘在府中,怕是还不晓得吧,表公子赵耀祖没受住杖麦,次日就没了,倒是死的比他爹还早,想当初我们侯府养了他一场,却带坏了府中风气,真是活该啊。”辛嬷嬷一面说着活该,一面离开了南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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