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隐蔽的科举舞弊还不少,连《二梅探案录》的作者都站出来表示,洗女案的原型灵感都来自某地考童生的县试。
也就是说,这样的作弊方式并不是杨家独创的,他们只是给杨乐联系了这个作弊路子。据絮果事后了解,这样的作弊已经形成了宛如产业链的存在,在很多偏僻的地方都是有钱人眼中公开的秘密,专门提供定制服务。像这样把四成能力的杨乐润色成六成,堪堪过了乡试最后一档的举人线,也不是没有过。
不过,用这种作弊方式闹到京师会试还是头一次,还一下子就被抓包了。
“真是已经致仕的杨阁老搞的事啊?他不是也是私学出身吗,这是图什么啊?”
“那谁知道呢,但肯定是杨家授意的没跑了。你还不知道吗?杨阁老孙子的举人身份就是这么来的。那还能有假?”传闲话的人手舞足蹈道。
听的絮果很想插一嘴,不是杨尽忠的孙子,是杨尽忠弟弟的孙子。但赶在他开口前,很了解他为人的闻兰因已经先一步止住了絮果的跃跃欲试。絮果这种和谁都能搭几句的性格,到底是跟谁学的呢?未免也太不把别人当外人了。
闻兰因用一个问题,就把絮果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了自己身上:“连大伴呢?还在诏狱?”
絮果点点头:“对,阿爹最近好忙啊。”诏狱里不只有杨尽忠,还有这次因为参与会试舞弊而落马的主考官们。他们与杨家没关系,只是使用了同一种作弊手法而已。只不过杨家是把杨乐运作上去,而他们是反运作,都不需要改誊抄的卷子,只需要把所有用南纸的私学举子卡下去就行。
礼部为此很是落马了一批官员,叶之初的阿爹叶侍郎反倒因为当初主动上书避嫌的举动,而躲过一劫。
至于这些官员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还有待东厂和锦衣卫去拷问了。
絮果对此不是很好奇,朝堂之事,永远有斗争,永远有博弈,也永远有人在你搞我、我搞你。絮果更在乎的是背锅的杨尽忠。
杨老头快憋屈死了,这事他真的没参与,但却越来越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没有人相信,他的私印只会用来干“帮自己弟弟孙子作弊”这种小事,这不符合杨尽忠的行事风格。他也确实没有做,真的是他弟弟做的。可惜,已经没有人相信了。
各地言官纷纷上书要求严查,这背后肯定有事!
杨尽忠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礼部科举舞弊案的幕后主使,所有舞弊案官员的头儿。即便这些官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上线。
全世界大概只有连亭知道杨尽忠有多冤枉。但那又怎么样呢?连亭反正是不会给杨尽忠伸冤的。他连亭从来都不是个什么好人,杨大人不会第一天才知道吧?
破笔殷勤的给自家掌印搬了把太师椅,让他坐到了与杨尽忠一栏之隔的对面。
然后,破笔就带着人一起退了下去,给足了二人谈话的空间。
“你又要如何?”短短数日,杨尽忠已经快要把诏狱所有的大刑都领略个遍了,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折磨中,再难保持体面。他就这样趴伏在草席上,眼神愤恨的看着眼前的连亭。
每一个来审问他的人都在问,说不说,说不说,但他能说什么呢?那种憋屈比杀了杨尽忠还要让他难受。但杨尽忠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因为他还有希望,他觉得连亭也就敢变着花样折磨他,是不敢真的杀了他的。
因为皇帝需要他。
“需要你什么?不会是你交给年娘子保管的那些证据吧?”连亭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这激动人心的一刻,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杨尽忠,不愿意错过杨尽忠脸上的任何一点变化。
是的,有关先帝的犯罪证据,都被杨尽忠藏在了化名交给年娘子保管的财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