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殷芜到达芮城时,围城的剌族已战败逃出了包围,据说也是逃往了主城。
“蝉蝉来这边,族长让我来接你。”一个圆脸丰润的妇人喊了一声,随即跳下马车朝殷芜快步走来,她一手揽住殷芜的肩膀扶她上车,热络道,“族中的筒楼被拨给了援军的统领们暂住,这几日你便住到婶子家去。”
“谢谢郑婶儿,我爹和城中的族人怎么样了?”
“族长早对剌族有所防备,城中的武器粮食早准备好了,那剌族进攻了几次,可咱们那城门你也知道,厚得很,他们根本攻不破,族人是一个受伤的也没有,反倒是咱们从城墙上向下扔石块,砸死了不少他们的人。”郑婶子一脸傲气,她说话快得蹦豆子一般,又摸了摸殷芜的脸,有些心疼,“你爹好得很,倒是你,怎么比之前更瘦了些?你这孩子就是心太细,不像我家那疯丫头。”
知道郁岼没事,殷芜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随郑婶儿回了她家里。
郑叔在郁岼手下做事,城中事多,这段时间不回家。郑婶儿还有一个女儿叫郑真儿,比殷芜小一岁,听见她们进院便迎了出来,笑道:“阿蝉姐姐这才回主城没几日,便又回来了,可是又想我们了?”
几句话,便冲淡了大战在即的紧张感,殷芜挽住郑真儿的手,笑道:“是听说真儿妹妹和郁宵定了亲,特意回来喝喜酒的。”
少女被调侃了这一句,纵是爽朗的性子,提起情郎还是羞赧,红着脸朝殷芜哼了一声。
晚上,茜霜回来,说郁岼已经议完了事,殷芜便去筒楼见郁岼。
其实筒楼距郑婶儿家极近,走过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筒楼总共有三层,似一个竹筒,所以叫筒楼,一层存物,二层是几间宽敞的明室,用作议事之用,三层则是郁岼、郁宵和一些族中耆老居住之所。
殷芜之前来芮城小住,便是在三层最里面那间,如今百里息和崔同铖率援军入城,军士们在筒楼不远处的那片平坦地方扎营,军中的统领们应该也是安置在了三层的。
殷芜扣门,谢晖从内拉开了门,平日他也时常侍奉在郁岼身边,殷芜也不觉奇怪,入内见郁岼坐在床边揉腿。
“可是腿疾又犯了?”殷芜上前正欲帮他揉腿,谢晖却先一步坐在了床边的小凳上,沉声道,“我来吧。”
“蝉儿你坐下。”郁岼神色少有的严肃。
殷芜有些茫然,却依言在桌边的春凳上坐下。
“你觉得晖儿如何?”
殷芜有些茫然,便听郁岼又道:“让晖儿做你的夫君照顾你,如何?”
似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殷芜下意识看向谢晖,只见青年垂着头专心揉腿,衣袖挽至肘弯,小臂上肌肉线条匀称漂亮,郁岼说的话他似没听到,依旧熟练按捏着郁岼腿上的穴位。
“我……没想过。”这一年谢晖和殷芜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他性格平和,做事又稳妥,殷芜信任他,但最多把他当成一位可靠的兄长,从未做过他想。
“那你现在便想。”郁岼精亮的眼睛盯着殷芜,似想从她脸上发现些蛛丝马迹。
“爹为何忽然生出这样的想法?”
郁岼叹口气,说:“倒也不是刚有的想法,只是原来想着时间不急,让你和晖儿多些时间相处,到时再看你的意思,可如今他来了。”
殷芜稍稍思索便知道“他”指的是谁,心中便觉得酸楚,苦笑一声,垂头低声道:“爹,他孤傲清冷,曾同女儿说不贪慕男女之情,之前女儿为保命、报仇,多番利用他,他不恨女儿、不杀女儿,已经是他的仁慈,如今来冠州也是因曲庆和剌族进犯之事,并不是因为女儿。”
郁岼不知百里息当时说了什么,竟让殷芜生出这样的想法,也不准备解开殷芜的误解,只道:“爹的身体越来越差,如今又逢剌族和曲庆进犯,你若能早些成亲,有人照顾你,爹也安心。”
见殷芜不说话,郁岼拍了拍谢晖的肩,道:“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