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了猜测,晌午放学,找个机会靠近冯高,低声试探道:“多谢冯兄赞誉,实在愧不敢当。
冯高微怔,旋即虚伪地说道:“沈兄高才,吾实不及。”他下意识地看了何九鸣一眼。
转瞬而逝的细微表情落在沈持眼中,他报以了然一笑:多半是冯高的手笔。
伎俩。呵
“告辞。”他去食堂
江载雪比他来的早,拿出个罐子说道:“我家新作的紫苏酱,可下饭了。”岑稚带了两个侵头:“整一整就着酱吃吧。”来不及煮米饭了紫苏酱
是将蒜泥、虾皮、干贝和紫苏用猪油炒了,放入粗盐,酱,醋和糖腌制而成的佐饭的小菜
“用上好的干贝和虾米制作的,”江载雪打开盖子,笑道:“来,尝尝。”他边给沈持递筷子边笑道:“沈兄,看来你的早慧是藏不住了。他今早一进书院便知道了沈持是神童之事:“一连好几目我和岑兄都在猜是谁呢。
沈持苦笑:“江兄,要是我说有人想‘捧杀’我,让我六月底蒙学考试时在县太爷面前丢丑,你信吗?“还有这等事?”江载雪讶然。
沈持拿筷子拨了一点儿紫苏酱到碗中,油亮的干贝粒带着海味把空气提了鲜,一闻勾出馋虫。
“八-九不离十,”他道:“等着瞧吧。
江载雪瞬时没了胃口:“沈兄,那怎么办?
沈持:“有小道消息说,六月份的分班考,县太爷和乡绅会来观摩。
“啊。。。。”江载雪愣了一愣:“上次县太爷和乡绅来观摩升班考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是禄县神童周大珏在青瓦书院念书的时候。
“当年县太爷来观摩考试,”沈持深吸了一口气间道:“考了什么?
看他现在做准备还来不来得及。
江、岑二人同时摇头,低头去整身上的青衿,一脸“这个实在不知”的茫然,他们从未想过打听神童的考题。沈持眼睫微压,顷刻后笑道:“罢了,我唯有竭力念书而已。
何止竭力二字,周大珏珠玉在前,他只怕要咬牙硬着头皮上
沈持的口中犯起微微的苦味儿,读书的苦。不过他知道,这苦很珍贵,它后面是甜,百倍的甜。因而没有沮丧,收拾完心情后很快投入到背书和练字上。与其做别的事情内耗,不如上进。固然有天生的神童,但也有后天学出来的,比如一一他,很有可能眼下已是暮春时分,天气暖和天亮的早,沈持便在四更未雄鸡初啼鸣时起床,洗漱完毕后恰好五更处,端坐于窗前看书、习字,一连数日,雷打不动。往往与他同一宿舍的人醒来后,他已翻阅完数十页书,写上千字了。
“沈兄,”这日江载雪看见他,惊呼:“你眼下怎么乌青一片?
沈持面白,把眼下的青色衬得很是明显
岑稚笑道:“沈兄必是日夜用功,三更灯火五更鸡,我看他的书法突飞猛进,可见背着咱们下了多大的功夫。江载雪瞧着他的手:“呀,果然手心全是茧子。”写字磨出的淡黄色的薄茧
沈持脸面微热,有点儿挂不住地说道:“我也是被逼的。
头顶那么大那么宽一个神童的光环,照得他睡不着觉啊,
“沈持是神童?”青瓦书院出了神童的消息很快传到夫子们耳中,孟度皱眉问周渔周夫子:“这是怎么回事?"周渔也不晓得,清俊的脸庞上眼神变得呆滞:
“我没这么夸过他。
“县太爷要来观摩此次的升班考,”孟度有点发愁:“可能要为难沈持了。
明显是冲着沈持来的。
要是禄县真出一个神童,县令陆沉上奏天子,表明他治下清明,县中文风昌盛,便可邀功了
好大一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