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荣国府虽然住得舒适,终究不如在自己的家里安心。
人又娇怯敏感,旁人一句不经意的冷话,她都会难受半天,日子久了难免悒郁多病。
她躺在熏笼上本是想入睡,奈何除夕夜喧闹,烟花爆竹各种杂音,想要睡着不易,索性披衣坐起,要与贾寰、雪雁、王嬷嬷单独守岁。
贾寰劝她眯一会儿觉,养足精神——
“大年初一,府里还有一大套繁冗礼节,你是客居,不必理会那些,昨夜你也受了大惊吓,你也委屈得很呢。”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能卖惨何必硬撑着?
……
一夜倏然而过,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
贾寰瞌睡虫袭来,惺忪着眼睛离开西暖阁回去歇息。
路过贾母正房时,他瞥了一眼大自鸣钟,已经是寅时末刻,五更天了。
花厅那边,因贾母年迈疲惫,宝玉又闹呆病,围在花厅中的人群渐渐散去。
贾寰也随着人群往东小院里走。
拂晓在即,除夕夜的余韵尚未散尽。
荣国府从正门、仪门、二门一敞到底,直抵荣禧堂,沿途都挑着大羊角灯,两溜高照,几无死角。
王夫人为了彰显她虔诚礼佛,各处佛堂灶王前都派人焚香上供,正房院内还设着纸马香烛,辉辉煌煌,奢靡铺张。
这跟贾寰没多大关系,他只想早点回到自己的住处洗洗睡了。
推开院门,里头安安静静,只有两对羊角灯高悬在檐下。
奶娘这几日都不在院中,闹病回家养着去了。
赵姨娘也搂着贾政睡着了。
小丫鬟们缺了管束,诓赵姨娘说去贾母那边侍奉他,一转头就偷溜回了家,跟她们的老子娘一起守岁过年,到了这会子还没回岗。
几个粗使婆子也有样学样,不见人影。
贾寰无奈,迈着一双小藕腿,自己动手洗漱,自己往炭盆里添了新炭,自己抱出被褥铺在熏笼上,打了个夸张的哈欠,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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