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喝杯酒,你也喝一杯,韦德,这是你第一次喝酒,咱们祝贺你这个新来的小妹妹。≈ap;ot;“哦“你没有别的——≈ap;ot;韦德说一半,就看见瑞德伸手去拿装着红葡萄酒的大酒瓶,意识到要和成年人一起喝酒了,他感到非常高兴,没有再追问下去。
“哦,我不能喝,瑞德伯伯!我答应过媚兰姑妈,大学毕业前不喝酒,她说我要是不喝,她到时候给我一只表。≈ap;ot;“我再给你配上条链子-你要是喜欢,就把我现在用的这条给你“瑞德说着,又笑了起来。≈ap;ot;媚兰姑妈做得很对。不过她指的是烈性酒,不是露酒。孩子,你要学着像有风度的人那样喝酒,眼前就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ap;ot;瑞德很熟练地用玻璃里白水把葡萄酒冲淡,冲得还微微有点红色的时候,才把杯子递给韦德。就在这时,嬷嬷走进饭厅里来了。她已经换上了最好的衣服,围裙和头巾也是新换的,整整齐齐。她一扭一扭地蹒跚而行,裙子发出丝绸摩擦的啊啊声。那焦虑不安的神情已经完全从她脸上消失了,牙几乎全掉了,露出牙床,笑得很开心。
“你大喜了,瑞德先生!≈ap;ot;她说。
韦德举着酒杯正要喝,一听这话,楞住了。他知道嬷嬷一向不喜欢他这位继父。她总是称他为≈ap;ot;巴特勒船长,≈ap;ot;从来没听见她用过别的称呼。在他面前,她的举动总是庄重而冷淡。可是现在,她竟然嘻嘻哈哈地管他叫≈ap;ot;瑞德先生≈ap;ot;了!今天怎么全乱套了!
“我看你是想喝罗姆酒,而不是红葡萄酒,≈ap;ot;瑞德说着就伸手到酒柜里,拿出一个矮瓶子。≈ap;ot;我的女儿很漂亮啊,是不是,嬷嬷?≈ap;ot;“当然漂亮,≈ap;ot;嬷嬷答道,一面捂着嘴唇把酒接过。
“你还见过比她漂亮的吗?”
“哦,思嘉小姐生下来和她差不多漂亮,不过稍差一点。≈ap;ot;“再喝一杯,嬷嬷。还有,嬷嬷,≈ap;ot;说到这里,他的语调变得严厉起来,可是他的眼下一眨一眨的,”那啊啊啊啊的是什么声音?≈ap;ot;“天啊!瑞德先生,不是别的,是我的红绸子衬裙呀!“嬷嬷一面笑着,一面扭动,连她那宽厚的上身也都抖动起来。
“是你的衬裙!我不相信。听起来像是干树叶子摩擦的声音嘛。让我看看。把裙子撩起来。≈ap;ot;“瑞德先生,你真坏!就是——哦,天哪!≈ap;ot;嬷嬷轻轻地叫了一声,往后退了退,在一码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把裙子提起了几英寸,露出了红绸衬裙的褶边。
“放了这么长时间你才穿哪,≈ap;ot;瑞德低声说,但他的黑眼睛却流露着快乐的笑意。
“是呀,放的时间太长了。”
瑞德随后说的话,韦德就听不明白了。
“不再说套着马笼头的骡子了吧?”
“瑞德先生思嘉小姐真坏,怎么把这样的话都告诉你了!
你不会抓着这件事不放,来责怪我这个这黑老婆子吧?≈ap;ot;“不会,我不会抓住不放。我只想问问清楚。再来一杯吧,嬷嬷。把这瓶酒全喝了吧。喝呀,韦德。给我们祝酒吧。≈ap;ot;”为妹妹干杯,”韦德大声说,接着就一饮而荆这杯酒呛得他又咳嗽,又打嗝儿,两个大人大笑一阵,连忙在他背上拍打起来。
瑞德自从有了这个女儿以后,谁见到他都觉得他的举止很怪。这就影响了人们已经形成的对他的许多看法,而所有的人和思嘉都不愿意改变这些看法。谁能想到他这个人怎么也会不知羞耻地当众炫耀做父的光彩,何况头胎生女儿,没有生儿子,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做父样的新鲜感迟迟没有消退。这使得有些女人暗中羡慕,因为她们生了孩子,还没有受洗礼,她们的丈夫早就认为生儿育女是理所当然的事了。他在街上不论遇见什么人,就没完同说地详细对人家说他的女儿又创造了什么奇迹,开头也不先说一句虚伪的客气话:”我知道人人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好,不过——≈ap;ot;他认为自己的女儿很出众,不是一般人的孩子可比,而且逢人便说。一个新来的女仆让孩子吃了一点肥肉,引起了头一次剧烈的肚子疼,瑞德的反应使得有经验的父母大笑不止。他连忙请来了米德大夫,还请了另外两位大夫,人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拦住他没有用鞭子抽那个可怜的女仆。这个女骑马上被辞退了,随后又来了几个,最长也只能待一个礼拜。因为瑞德定下的苛刻条件,她们谁也满足不了。
来来去去的这些女仆,嬷嬷都喜欢,因为她忌妒任何新来的黑人,她还认为没有理由说她不能照顾这个孩子,同时也照顾韦德和爱拉。但是嬷嬷年纪大了,这是明摆着的事,而且她的风湿病了使得她那摇摇晃晃的步子更加迟缓。瑞德没有勇气举出这些理由来另外雇人,却对嬷嬷说,像他这种地位的人不能只雇一个女仆,这样不体面。还要雇两个人干重活,让她当头儿。嬷嬷对这一点十分理解。再来几个佣人,不仅为瑞德增加光彩,也为她增加光彩。但是她对瑞德说,决不能让那些不能干的黑人来照顾孩子。于是瑞德就派人到塔拉去接百里茜。他知道她的弱点。但她毕竟是个家奴。此外,彼得大叔说他有了个侄孙女,名叫卢儿,是属于皮蒂姑妈一个姓伯尔的表亲的。
思嘉还没能够起来活动的时候,就发现瑞德过多地关心这个孩子,他总当着客人的面炫耀自己的女儿,使思嘉感到不快乐,也觉得难为情,一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孩子,本是无可非议的,但是她觉得瑞德表露出这么多的感情,很缺乏男子汉的气概。他应该像别的男人那样,随便一点,自然一点。
“你在当众出丑啊,≈ap;ot;她表示不满地说,≈ap;ot;我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ap;ot;“不明白?哦,你是不会明白的。这道理就在于:她是第一个完全属于我的人。≈ap;ot;“她也是属于我的呀!≈ap;ot;“不,你有另外两个孩子。她是属于我的。≈ap;ot;“好家伙!≈ap;ot;思嘉说。”这孩子是我生的,不是吗?这还不说,亲爱的,我也是属于你的呀!≈ap;ot;瑞德从孩子那黑黑的头发上面看了她一眼,不自然地笑了。
“是吗,亲爱的?”
这些日子来,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很容易发生争吵,说吵就吵,眼下是因为媚兰已走进来,才避免一场争吵。思嘉强忍着怒火,看着媚兰从瑞德手上把孩子接过去,原来为孩子商定的名字是尤金妮亚维多利亚,可是那天下午媚兰无意中给了一个名字,后来就用这个名字了,正如≈ap;ot;皮蒂≈ap;ot;这个名字用开以后,谁也不记得原名萨拉简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媚兰接过孩子之后,瑞德弯腰看着孩子说:“她的眼睛一定是豆绿色的。≈ap;ot;“才不是呢,≈ap;ot;媚兰生气地说,她忘了思嘉的眼睛差不多也是这个颜色的。≈ap;ot;一定是蓝色的,和奥哈拉先生的眼睛一样,就像——就像美丽的蓝旗那么蓝。≈ap;ot;“就叫邦妮布卢巴特勒,≈ap;ot;瑞德笑着说。他又把孩子从媚兰手里接过来。更加仔细地看着那双小眼睛。从此孩子就叫邦妮,后来连她的父母也不记得以前还为她借用过一位皇后和女王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