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友人走远后,李方潜才回头凝望湍急的河水。
石头落地的瞬间,心里像缺了一块。
他在高脚楼里提笔给沈拙清写信。那些有文采的句子他是写不出来的,只能写写每天干了什么、去了哪些地方、路过哪条河。
仿佛还在加州时,隔着山川湖海和对方分享生活。
一天,信纸塞进了信封,小心叠好封口后,一缕光透过窗,滚滚红云映着竹海,烧尽半边天幕。
李方潜突然就想起美国西海岸断崖旁,在紫霞下雀跃的、风尘仆仆的剪影。
复又把信封剪开,在信纸的最后一行加上:
“对了,云南的夕阳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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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信时,沈拙清在考虑申请b大。一系列考试需要准备,他愈发佩服当年的李方潜,能在出国前把毕业、升学安排地井井有条。但这种崇拜,又不可避免地加深了那份喜爱和依赖。
因此,当看到信中夕阳、石头一类话时,沈拙清又惊又喜,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回应。
一整天,他的嘴角都没下去过,连图书馆老师都狐疑地看着这个兀自傻笑的人。
晚上回到宿舍,第次把信拿出来重读时,沈拙清的理智才慢慢回笼。
他隐隐认识到,自己这些含蓄的情话,在李方潜那里,也许只是加深了对文学系的误解而已。
开心了这么久,其实只是一个人的弯弯绕。
算了,再自作多情就是傻子。
沈拙清决定让自己忙起来,报了国际大专辩论赛的选拔,还买了许多b大入学考试的资料,吃饭时逼着自己背案例,睡觉前也用英语把那张脸挤出去。
他每天在图书馆和办公室之间奔走。孙乾明总是在他盯着黑眼圈回到宿舍时打趣道:“哟,优秀青年回来了?”
有些努力是立竿见影的,比如沈拙清打进了辩论复赛,也通过了b大的笔试;而有些努力注定徒劳无功,比如正当沈拙清以为自己已经波澜不惊时,李方潜寄来了一张明信片。
正面印着火烧云,天空下是b大的标志性建筑。背面只写了短短两个字,加油。
加,油。
再普通不过的鼓励,适用于无论亲疏远近的好友和大部分中文语境,毫无特殊意义。
可沈拙清觉得,这两个字笔锋遒劲、力透纸背,就像真的往身体里注入一股暖流。
真是疯了。沈拙清骂着自己,嘴角还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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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张明信片倒没有想象中那么普通。至少“加油”二字写上去之前,草稿纸上还拟了一大段发自肺腑的鼓励话语。